她的初心,是为了大楚。

    为了大楚的子民。

    上位者的争执,只会牵连下面的无辜人,最无辜的便是老百姓。

    别怪她狠心。

    楚狸在床前一边踱步,一边道:“父皇,我知道您怨恨儿臣,可这毒药出自您的手,若您当时动手时,对摄政王有半分恻隐,也不会把自己弄成如今的模样。”

    连太医院都治不好,可想而知,当时他想弄残摄政王的心思,有多迫切。

    他想残害摄政王,又何尝不是给自己掘了坟墓。

    “儿臣会谨遵您的旨意,好好照顾您的余生,给您养老送终,除了身体不能动,其他应该的、您都会有,还跟以前一样。”

    “你!你!”

    楚皇怒目睁大,一双眼珠子几乎要爆出眼眶,“你——”

    楚狸看着他,心中竟有着过尽千帆的平静。

    看着他怒不可遏,又无可奈何。

    看着他怒火滔天,又大局已定。

    人生短短几十年,起伏沉落,最后终将归于尘埃,但她却学会了一个道理:

    “皇祖母教会了我,为了大楚着想,牺牲您一人,不算牺牲。”

    “冤您一个,不算冤。”

    楚皇气得浑身发颤,活活将自己气的背过气去,可瘫痪的身体,唯有意识是最清楚的,只能被迫接受一切。

    生不了,也死不了。

    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啊!

    吱呀——

    门忽然被从外推开。

    “我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进来!”

    “小九。”

    楚狸扭头看去,“皇叔?”

    光天化日之下,他竟如此大喇喇的在皇宫招摇过市,行走自如。

    他不要命了?

    “你来干什么?”楚狸走过去,“别忘了,你现在奉旨在南疆征战,却突然出现在皇宫,若是被人抓住把柄诟病,我可不会保你。”

    楚棣迟沉笑一声:

    “担心皇叔?”

    “谁担心你……唔!”

    男人双手一扬,便揽着她的小腰,按进怀里,“本王奉新帝之命,特百里加急赶回帝都,这个理由够不够?”

    楚狸可没下过这样的旨意。

    不过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手里光有一张继位圣旨,这大楚真正的掌权人,可不是她。

    楚棣迟扫了眼龙榻上的楚皇,薄唇轻扬:“小九还是心疼我的。”

    楚皇瞠目。

    啊!

    这二人里外联合,狼狈为奸!

    他要杀了他们!

    他要赐死他们,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城墙上,十年不许拿下!

    楚狸抿唇。

    她只是做了一个比较明智的选择而已。

    选楚皇,弄瘫摄政王后,九子夺嫡,势必牵扯出一场腥风血雨,最后无论是谁登基,她与温家都难以善终。

    既然如此,倒不如选摄政王。

    说到底,人性本就是自私的,她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

    “小九。”他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的靠着她,脚尖抵着她的脚尖,一步一步的往前,

    “你看你父皇,都快气坏了,如此动怒可不利于养病,难道……你没有告诉他,我们的关系吗?”

    嘭——

    楚狸后背撞在桌案上。

    楚皇双眼瞪大,浑身发颤,情绪越激动,口水流的就越发像开了水龙头。

    什么关系?

    他们什么关系?

    狼狈为奸,难道还不止?

    楚狸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冷声道:

    “你突然回都,还是不要太招摇为好,眼下时局动荡,社稷不稳,权柄交迭,我……”

    他忽然揽腰抱起她。

    拂袖挥落桌上的笔墨纸砚,将她稳稳的放坐上去。

    “你……”

    “我会帮你。”他俯首,浅啄她一口。

    楚皇斜着的眼珠子差点瞪爆了。

    他们……

    他们怎能……

    “哦,让皇兄受惊了,”楚棣迟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侧头看过去,“臣弟跟小九早就同床共枕,很多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