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父皇看在皇叔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相信他,他绝对没有谋逆之心,他突然回都也是……关心儿臣。”

    楚皇冷了脸:

    “你与他的关系,何时那么好了?”

    “他是皇叔,儿臣是小辈,他关心儿臣是应该的。”

    “朕养了你十六年,怎么不见你为朕担忧?怎么不试想一番,若摄政王有备而来,企图行不轨之事,朕的安危该如何得到保障?”

    “他不会那样做的!”

    “你就如此笃定?”

    “那是因为……”

    因为……

    这些年来,摄政王虽然行事张扬,可他所建立的功勋,众人可见,是万万抹灭不了的。

    他安邦定国,救助百姓,抚恤民心,从未做过谋逆、造反之事。

    反倒是皇上……处处针对,设防,一寻到机会便下死手。

    楚狸抬起头,道:

    “此次南疆一战,皇叔必会立功,父皇若是重惩于他,恐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况且,父皇到底是认为他真的谋逆,还是忌惮于他?”

    “放肆!”

    楚皇雷霆一怒,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然落在楚狸脸上,打得她伏倒在地上。

    他也被气得咳嗽不止,呛出几口血沫。

    楚狸捂着麻木的脸颊,耳中嗡嗡作响,产生了耳鸣。

    从小到大,父皇从未这样打过她。

    还是打脸。

    眼角止不住浸湿,迅速变红,却被她紧紧的咬住下唇,强忍着了。

    “竖子!”

    “这些年来,朕当真是惯坏了你,纵得你越发无法无天!你既如此挂念你皇叔,甚至弃自己的父皇的安危于不顾,不如去给你皇叔当儿子好了!”

    楚狸捂着脸,只敢认错,哪敢应声?

    她不仅是她,她的一举一动代表着母妃的生死、温家的存活,牵扯着无数人。

    皇上一直忌惮摄政王,她知道。

    摄政王年轻有为,且功勋赫赫,位极人臣,皇上却已经年过半百,未来的日子,哪里熬得过摄政王?

    若是某天驾鹤西去,皇子们也没有争气的,这江山迟早会落入摄政王手里。

    所以,这就是他给摄政王下毒,让他断子绝孙的原因。

    皇家之中,子嗣为重。

    一个没有子嗣的君王,不足以安定社稷,不足以稳固民心。

    “父皇,儿臣口不择言,是儿臣的错,以后再也不会犯了,您不要动怒,保重龙体。”她低着头,一味的认错。

    楚皇怒归怒,到底是上了年纪,还算心软:

    “还不滚出去?”

    “是,儿臣告退!”

    楚狸舔着嘴角的血腥味,扶着墙面,一瘸一拐的出了养心殿,看着今夜的漫天繁星,眼中茫然。

    是谁出卖了她?

    “主儿,我们回吗?”苟八小心翼翼的问。

    今夜的气氛非同寻常,像是忽然变天了。

    楚狸抬了抬头,道:

    “去天牢。”

    “御林军恐怕不会让您进去的。”

    “我知道,但依着我这九皇子的身份,恐怕还有几分,软磨硬磨会儿,想必也不会太为难我。”

    确实如她所料。

    御林军起先是拦着的,可架不住楚狸的强硬,又顾及着她的身份,只说了‘只有半刻钟’,行了方便。

    这是楚狸第一次进天牢。

    这是一个比想象中还要残酷的地方,每一间牢房都关押着犯人,有人呻吟,有人重伤,有人喊冤,充满霉味与血气,墙上挂着冰冷的刑具,溅着的血迹新旧交叠,看着便头皮发麻。

    她找到了楚棣迟。

    他盘腿坐在冷硬的木板床上,一袭玄墨色的锦袍些许凌乱,却依旧尊贵,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看见楚狸到来,只是冷漠的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