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方海洋得知自己要被革除世子之位,暴戾非常,与我还没说上两句话,便与我动手,说要杀了我垫背,我拔剑自卫,却不想,并未刺中要害的一剑,他怎么就会死了。”

    再然后,他便被抓进天牢。

    楚狸抓住他的手,“那秋日宴那天,摄政王派重枫跟你说了什么?”

    秦牧羽道:

    “重枫说,南疆的战事一直未稳,平息又起,那是一个极难平定的地方,摄政王认为我年轻有为,可以跟随老将去南疆历练,建立功勋,可我不争气,有负摄政王重托,还惹出了这样的祸事。”

    楚狸不敢置信:

    “仅是如此?没有说别的?”

    “重枫并未说别的。”

    楚狸浑身一震,她一直以为,重枫把她是女子的事告诉了秦牧羽,怂恿秦牧羽,去杀方海洋,一箭双雕。

    却没想到……

    原来,她不仅被摄政王戏耍了,还赔上了自己。

    一时,她都不知该怪自己太蠢,还是怪他太深沉。

    “阿狸,对不起,是我牵连了你,我非但没有护好你,还白白让你担心。”

    秦牧羽双眼绯红,

    “是我没用!”

    楚狸突然哭出声来,“牧羽……”

    何止是他,就连她都被算计了。

    那个男人,连皇上都觉得棘手,那么多年都没能除掉的男人,又岂是他们能对付的。

    “阿狸,对不起,我……”

    “牧羽!”

    楚狸抱住他,满腹的屈辱不知该从何说起,“国公府咬死了不会放过你,我以为你会死……我怕你死了……”

    如果他死了,她不敢想自己会有多伤心。

    可到头来,方海洋之死,只是国公府的家事。

    秦牧羽误进天牢,也沉冤昭雪。

    可她却被扯进了深渊了,再也爬不出来了。

    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那个男人只需抬抬指尖,甚至无需花心思布局,就毁了她。

    半是担心,半是屈辱与恨意,哭声跟雨声交织在一起,“是我太蠢了,我担心你,我着急……我……”

    秦牧羽手足无措:“阿狸,你别哭,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叫你担心了。”

    “啊!”

    楚狸哭得止不住。

    被楚棣迟欺负时,都没有哭得这么伤心。

    她好恨。

    她要杀了他!

    “阿狸!”

    她一哭,他也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睛,紧紧的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阿狸,你不要哭了,是我错了。”

    “都是我的错。”

    楚狸扑在他的胸膛,哭得不能自已。

    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在外人面前,都能忍着,可一旦到了亲人挚友面前,再小的一件事,也能嚎啕大哭。

    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担心,还是委屈。

    长街上,雨雾四起,二人扑跪在地上,紧紧的抱在一起,被雨淋透。

    不远处,立着一道矜冷颀长的身影。

    男人只手撑着伞,身姿挺拔,宛如青松般傲然屹立,一袭紫袍随风而动,深邃的眼眸睨着那相拥的二人,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叫雨水都避着他,不敢沾染。

    他高高在上,楚狸跟秦牧羽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形成了极致的反差,同时,也划开了两个阵营。

    他是他,独身一人。

    而她跟秦牧羽,是‘我们’。

    半晌。

    他撑着伞,走过去,矜贵的扫眸而下:

    “别挡到本王上朝的路。”

    楚狸脊背微僵。

    秦牧羽跪至一旁,“参见摄政王殿下。”

    楚棣迟从楚狸身前走过,“恭喜秦少将军,沉冤昭雪。”

    “末将一时糊涂,性情冲动,有负摄政王重托。”

    “无妨,你还年轻,难免有热血冲冠的时候,往后若有合适的机会,本王自会向皇上举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