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失去儿子的母亲,都会失智发疯。

    陆少卿道:“九皇子,其实您不必进去瞧,仵作已经验过了,方公子伤在腹部,失血过多而亡,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伤痕,也没有中毒迹象。”

    楚狸眸底坚毅。

    哪怕所有人怀疑秦牧羽,她也相信他。

    离开大理寺,进了宫,赶去天牢,想要见一见秦牧羽,当面问,却被看守的御林军拦住:

    “未得皇上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踏入天牢重地,还请九皇子见谅。”

    她就像一只无头苍蝇,着急的跑了好几个地方,却不得任何进展,甚至连秦牧羽的面都没见到。

    跪在御书房外,已是午时,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她还没吃早饭,才跪了两刻钟,便唇色发白,额头溢汗。

    “父皇……”

    “秦牧羽是冤枉的,请父皇明察……父皇!”

    御书房的门紧闭,陆续有官员进出,但个个都板着脸,脚步匆匆,神色严肃得很,出了这么大的事,谁都没空搭理跪在外面的九皇子。

    福公公瞧着那刺眼的日头,无奈的大步上前:

    “九皇子,您何苦?”

    “方国公与秦将军还在里面,吵得剑拔弩张,皇上现在实在没空见您,况且,您的手还伤着,这要是留下病根,吃苦的还是您自个儿。”

    昨日才挨了二十戒尺的手,此时已浸透鲜血,染红纱布。

    楚狸浑然不知疼,脑中只认定一点:

    秦牧羽不能死。

    方国公与秦将军还在争吵,那是因为他们还没吵出一个满意的结果,一旦出了结果,一切都来不及了。

    “父皇!”

    “方海洋死得蹊跷,秦牧羽定是被奸人所害,还请父皇明察啊!”

    她满目苍白的看着御书房,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流。

    他不能死。

    他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从小,他们一起长大,在复杂的皇室里,他们的情谊超出权谋算计、勾心斗角,没有权衡利弊、勾结党羽,甚至比八个皇兄的情谊还要深厚。

    “父皇……”

    她坚信秦牧羽是冤枉的。

    “父皇……”

    烈日当空,她今日连水都没喝一口,心急过度,眼前阵阵眩晕。

    她捏紧指尖,极力的强忍着不适,坚持不懈的看向御书房,只盼着父皇召见,重查此事。

    福公公劝了几句,实在劝不住。

    只能道:“小安子,快给九皇子撑把伞,这么大的日头,可别晒坏了。”

    “是。”

    楚狸跪在硬邦邦的砖石上,双膝磕得将近麻木,第一次觉得时间那么难熬,每一分、一秒,都关乎着性命生死。

    御书房内的声音争得激烈。

    国公府力求皇上下旨,处死秦牧羽。

    秦将军以毕生所建立的军功作担保,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革去官职,抄家流放,也要保住儿子的命。

    国公府岂会甘心?

    嫡长子之死,一来,有损颜面;二来,长辈心痛;三来,培养一个嫡长子,耗费了数年心血,投入了无数物资,到头来竹篮打水,若不处死秦牧羽,万万咽不下这口气。

    楚皇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更棘手的是,刺死方海洋的凶器,是秦牧羽的配剑。

    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

    楚狸不知跪了多久,汗水浸透了整个后背,发丝黏腻的粘在脸上,脸色愈发的苍白,

    “父皇……”

    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九皇子,您先回去吧。”福公公实在不忍心,“皇上公允,自有圣裁。”

    “九皇子……”

    “公公不必劝我,我有分寸。”楚狸声音虚浮,手掌艰涩的撑着地面,唇白无色。

    “父皇……秦牧羽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