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有意欺瞒本王的下属,如今,坟头草怕是有两米高了。”

    薄凉的话音在平静的夜里,好像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子划开皮肉,淌出鲜血,

    “你可知欺骗本王,是何下场?”

    双儿吓得扑跪在地上:

    “奴婢惟愿伺候殿下,忠心耿耿,别无二心,还望殿下明鉴!”

    楚棣迟俯视她:

    “那便让本王看看,你究竟有多忠心。”

    “来人!”

    门外,四名侍卫阔步走了进来,“殿下。”

    男人慵懒的靠在太师椅上,“那天晚上,你伺候的本王很舒服,不如让本王看看你侍奉男人的本事。”

    双儿瞳孔猛缩,下一秒便被四个侍卫抓到庭院内,强行剥去衣物。

    “殿下饶命!”

    “殿下,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还请殿下开恩……啊!殿下!”

    -

    皇宫。

    昭兰殿。

    这一晚,楚狸睡得并不是很踏实,总会想起被甩下马背、那马儿扬蹄踩踏下来的画面。

    若当真踩下,几百斤的重量,她岂有命在?

    摄政王救了她?

    可她若被马踩死,岂不正合了他的心意,他又何必饶她?

    “主儿,该喝药了。”

    苟八端着苦涩的药碗进屋来。

    楚狸揉着眉间,因为走神,神态有几分恍惚。

    “什么时候了?”

    “辰时末,再过两刻钟,皇上便该下早朝了,对了,今日一早,欣妃娘娘遣人送来了上好的补药。”

    这两日,因楚狸伤着,楚皇怕温妃忧思太过,日日陪着,倒是叫死对头欣妃看在眼里,咬碎了牙齿:

    ‘狐媚东西!’

    ‘九皇子挨板子时,皇上便连着陪了她五日;如今九皇子摔下马背,皇上又连着陪她,依本宫之见,这分明就是那狐媚子故意争宠的手段!’

    卖子求荣?

    说的谁没有皇子似的。

    ‘来人,将八皇子摁住,打折他的腿!’

    楚傲天:??

    使不得!

    这可使不得!

    ‘母妃,儿臣是您亲生的啊!’

    ‘穷养儿子富养己,本宫绝不叫温妃那个狐媚子得意忘形。’

    ‘母妃慧眼识珠,一眼就看穿了温妃的手段,只要九弟尽快恢复身体,温妃的手段便可不攻而破。’

    欣妃觉得有理,立即着人挑选了上乘好药材,送给九皇子补身体。

    苟八低声问:

    “主儿,欣妃娘娘送来的药材,要送到太医院着重检查一遍吗?”

    “不用。”

    欣妃胆子再大,也不敢实名制害她。

    况且,这些年来,欣妃与母妃明争暗斗,手段层出不穷,下一步要走什么棋,她捏捏手指头都能掐算出来。

    此刻,门口,一名小太监通传:

    “主儿,重枫大人求见。”

    楚狸眸色一沉。

    他又来干什么?

    但凡沾染到摄政王府,绝无好事。

    “让他进来。”

    “是。”

    很快,重枫步入,“见过九皇子。”

    抬头扫了一眼殿内,“不知双儿姑娘可有回来?”

    楚狸顿时觉察到事态不对:“双儿跟随皇叔,去了摄政王府,怎么会回宫?”

    重枫一副为难的样子:

    “昨晚安排住所时,下面的人多嘴,说了双儿几句,双儿留下这只手帕,便哭着跑出了摄政王府,到现在都没消息。”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带血的丝帕。

    干涸暗红的血液,早已浸透了上面娟秀的海棠花。

    楚狸眸子一刺,疾步奔了过去,抓起丝帕。

    是双儿的!

    “双儿姑娘已是摄政王府的人,若九皇子瞧见她,还请劝劝她,早些回去,摄政王正担心着呢。”

    “卑职告退。”

    重枫拱了拱手,退出昭兰殿。

    楚狸双眼赤红。

    双儿伺候了她九年!

    他带走双儿,却又恶人告状,即便知道是他做的又能如何,她根本奈何不了他。

    她撼动不了他分毫,没有半点办法。

    楚棣迟!

    为什么?

    她究竟做了什么,他就这么恨皇室,这么恨她!

    -

    皇家学苑。

    姜太傅正在整理书册,亲自擦拭着灰尘,一本本的收录,看见前来的人,问道:

    “九皇子,今日休沐,您来学苑作甚?”

    楚狸已经休学快半月了。

    她以为躲在昭兰殿,便可规避一切琐事,但楚棣迟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大皇子与大皇子妃,双儿,还不知会有多少人折在他手里。

    他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太傅,您忙您的,我只是过来坐坐。”

    姜太傅抹着花白的胡须,“那你正好继续背《群书治要》,九皇子,你不能再拖了,在你这个年纪时,你的七个皇兄全都结业了,只有你跟八皇子还……”

    “……”

    楚狸来学苑,闻闻笔墨香,想静静心。

    “不过你受着伤,我会先催八皇子,再来督促你。”

    “……谢太傅。”

    “九皇子糊涂了?臣姓姜。”

    是姜太傅。

    楚狸:“……”

    八皇兄年纪就比她大十几天,催他跟催她没有区别。

    读书跟摄政王府一样,都是令楚狸分外抗拒、头痛的事。

    小坐了约摸两刻钟,一道少年翩翩、温润如玉的身影疾步奔了进来:

    “九皇子!”

    楚狸扭头。

    少年十七八岁,蓝衣温雅,少见坠着玉佩与香囊,白净的脸且夹着几分沉稳,不失男儿刚毅,正是楚狸最好的玩伴、秦家的小公子秦牧羽。

    秦家从武,秦牧羽自十四岁时,便跟随父兄建业立功,如今已有正六品官职在身。

    跑近了,秦牧羽的声音才小下来:

    “阿狸,听太监说你找我,我一收到消息,马上就来了。”

    楚狸把他拉到一旁:

    “大皇子与大皇子妃被山匪困了两日,此事你可得知细情?”

    “自然知晓。”

    此事事态严重,不少武将都插手其中,寻找方法,既能救出大皇子夫妇,还能平定山匪。

    但,山匪手中有人质,对他们不利。

    “山匪盘踞于闻钏山上,此山地势复杂,难以涉足,昨日,六皇子尝试了招安的法子,安抚山匪,可那群粗人根本不接受招安。”

    楚狸捏着指尖:

    “闻钏山?”

    “之前先生检验我们的骑射,不正是从闻钏山过吗?我知道密林遮掩里,一条上山的小路。”

    秦牧羽神色一喜:“当真?”

    自是真的。

    楚狸打小喜欢吃喝玩乐。

    她不争权利,不涉朝政,自然没人会针对一个‘废物’皇子,成日玩乐、逗鸟、打猎,爬树,下水,都城里、以及都城附近,全都被她玩过了。

    楚狸立即取来纸笔。

    “牧羽,你看。”

    她迅速落笔,秦牧羽认真的靠过去看。

    二人专注,浑然没发现站在长廊外的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