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狸灵机一动:

    “昨晚喝了酒,一回去就睡下了,可能是没有洗澡,再加上天气热,捂出来的馊味。”

    “……”

    楚棣迟松开她,神色一言难尽。

    染血的剑在侍卫的尸体上擦净,睥睨楚狸:“你,送本王出宫。”

    楚狸瞪眼:

    “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要送?难道不认识出宫的路?况且还有那么多侍卫和太监,哪里轮得到……送!”

    男人冷眸微掀,楚狸瞬间改口:

    “皇叔,侄儿送您!”

    楚棣迟提步,所到之处,宫女和妃嫔纷纷退让,那张惶的模样,形如碰到瘟疫。

    就连皇后也心存忌惮。

    楚狸不情不愿的跟在他身后侧,咬紧下唇,被迫送他出宫。

    男人微蜷的右手负在身后,步伐虽稳健如常,可额角冒出的几丝薄汗、显露出他此时的状态不对。

    他压着冷眸,斜睨后侧:

    “走快些。”

    楚狸咬牙:“我伤口痛,走不快!”

    “养了五六日还没养好,没用的东西。”

    楚狸冒火。

    他打的,还好意思说!

    昨晚还……

    “皇叔若真觉得我没用,不妨叫个太监来送皇叔,我就先回……唔!”

    脖子突然被男人夹在腋下。

    欸?

    别夹着她走!

    楚狸头在前头,撅着的屁股在后头,踉跄的被男人拖着走。

    这也就罢了。

    他那高大的身躯,竟将大半力量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双腿如灌铅,险些要摔。

    登时,难受的憋红了大半张脸:

    “皇叔!”

    “再敢多话,本王便捏死你。”

    楚棣迟靠在她身上,薄唇隐隐发白,嗓音哑的极沉,“走!”

    楚狸不得不扶着他,举步维艰,浑浊的汗液与他身上的薄荷凉气混合在一起,复杂沉重,不禁让她想起昨晚……

    他说杀了她,不是开玩笑。

    他说到定能做到。

    他手握的黑甲卫连父皇都忌惮,多年积累的功勋,哪怕是斩杀朝臣,也可以先斩后奏,更何况是她这个对国家百姓没有丁点贡献的皇子。

    可为什么是她?

    她这辈子都不想跟他扯上关系,天却不如人愿。

    楚狸怄气,气憋着,脸蛋气红。

    终于到了宫门处。

    她大汗淋漓,如蒙大赦。

    楚棣迟冷眼:“就这点胆子,怎么敢次次跟本王作对的?”

    楚狸根本就从未与他作过对!

    算了。

    您老人家快滚!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告辞!

    楚狸拂落他的手,转身跑回宫,头也不回,自然未瞧见楚棣迟扶着宫墙晃了几步,高大的身形终于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主子!”

    重枫闪身而至,急措的搀扶起男人,却在那玄色的墨袍上,摸到一手的血。

    “主子,您的伤明明已经养好了六分,怎么会撕裂的这么严重?”

    楚棣迟抿着苍白的薄唇,额角碎汗如珠。

    昨晚……

    强效的媚药失去理智,运动过激使得伤口生生崩裂。

    又因宫门早已落锁,他被困了整整一夜,又在后宫折腾了一番,才得以出宫。

    若是再晚一步,只怕会晕厥在宫内。

    皇宫里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想要他的性命。

    只是,想起昨晚那具温软的娇躯,依稀记得甜香在唇、犹如罂粟般上瘾,啜泣的哭声断断续续,惹人怜惜,却怎么也忆不起女子的容颜。

    她在朦胧的夜色里。

    轮廓忽近忽远,时隐时现,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眉眼。

    他沉着眸色,取出袖中的几条蓝色丝线。

    看那线头的卷曲模样,是昨晚失控之时,从那女子身上强行扯下来的。

    “查查它的主人是谁。”

    -

    大皇子府。

    书房。

    三道矜贵的身影端坐着,茶盏再清香,也驱不散此刻的算计与阴霾之气。

    “摄政王没有侵犯兰贵人,那他昨夜究竟去哪了?”

    六皇子沉着话音,看向另外二人。

    二皇子长相清冷,却因生着一双狭长的瑞凤眸,看起来有几丝算计的精明,道:

    “夜来香的气味沾染上醋,再在人多、室温高的环境里,乃是催情的猛剂。”

    内力越强,催情之效越厉害。

    “他若不解,唯有爆体而亡,可他却好端端的出了宫,莫非昨夜是跟哪个宫女……”

    嗒。

    嗒!

    书桌后,楚渊池微低着头,提起茶杯盖子、放下,又提起,放下,有些走神。

    “大哥,在想什么?”

    楚渊池抬起头,眉角有几分惺忪的担忧:

    “昨晚,我借着人多的场合,将夜来香沾在小九的手腕上,小九心思单纯,我有些于心不忍……”

    摄政王中药,‘凶手’是楚狸,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他们身上。

    二皇子道:

    “父皇疼小九,摄政王不敢胡来,若小九当真能助我们一臂之力,一举除掉摄政王,解决父皇的心腹大患,那才是立了大功。”

    “可是……”

    “大哥,心不狠,地位不稳。”

    二皇子按住他的腕子,沉声道:

    “你是父皇的长子,本该立为太子,可父皇却迟迟未立储,三弟四弟七弟他们又盯得紧,一旦有片刻差池,便是江山尽失。”

    自古成王败寇,失败的皇子往往没有好下场。

    争储,犹豫不得!

    摄政王乃父皇最为忌惮之人。

    唯有除掉他,才会被父皇立为皇太子!

    -

    昭兰殿。

    回来的第一件事,楚狸下令:

    “闭殿门,我要养伤,未来一个月,除了御膳房和我母妃,任何人不得出入!”

    惹不起。

    她躲。

    摄政王总不可能撬她的宫门,找麻烦找到她脸上来。

    苟八随行侍奉:

    “主儿,那秦家的少将军若是来寻您玩呢?”

    楚狸微默后:

    “除了御膳房和我母妃和秦牧羽,任何人不得出入。”

    秦牧羽,算是与她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她自小入皇家学院开蒙学习时,他便是她的玩伴。

    习文时,一起看书写字。

    习武时,一起骑马射箭,学习君子六艺。

    苟八记下,“您昨夜的衣裳已经洗好了,可这只香囊奴才不敢洗。”

    他双手奉上。

    香囊是用绛紫色的九云锦缎制成,绣着平安顺遂的祥云花纹,下方坠着冰蓝色的流苏,一条条蓝色的须细碎蓬松,漂亮精致。

    这是母妃亲手所绣,里面放着能够安神定心的药材,碰不得水。

    只是,流苏有些散乱。

    应该是昨晚滚在花坛里时弄乱的……

    楚狸胡乱的抓了把头发。

    看见这东西,就想起昨晚,意乱神烦,可总不能将母妃亲手绣制的香囊扔了。

    眼不见为净。

    “放在我的枕下,若母妃问起,就说压着安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