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头侍女:“……是。”
等谢妙仪梳好头发,长乐和半夏已经从外头铺子里取回几身未婚女子穿的衣裳。
昨晚回到瑶华院后,她就忍不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她们二人说了。
主仆三人凑在一起,将周帷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今日一大早两人就出府去了成衣铺子,势要谢妙仪立即恢复青春年少。
于是半个时辰后,她一身少女装扮,温柔婉约地出现在叶青菀面前。
古代女子,从发髻上就可以分辨出已婚未婚。
叶青菀吓了一跳:“你怎么穿成这样?不会也离了吧?”
半夏忍不住咬牙切齿:“周帷那个乌龟王八蛋,黑心烂肺的狗东西,他就没打算要娶。”
长乐握紧手中的宝剑,恨不得能一剑砍死他:“周帷那个杀千刀的绿毛龟,狗娘养的王八羔子,我家小姐从头到尾就没嫁过。”
叶青菀:“?????”
一炷香后,得知前因后果的叶青菀:“@#¥%*……%¥##¥%…………”
都是一些陌生的词汇,具体谢妙仪也听不太懂,反正就知道骂的挺脏。
叶青菀连续骂了半个时辰不带停,中间还喝了三盏茶润润喉。
谢妙仪:“……”
叶青菀抑不抑郁不知道,反正谁要是这样被她骂半个时辰,肯定要抑郁。
骂完之后,叶青菀又喝了盏茶才问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谢妙仪闭上眼睛仰起头,深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我什么都想办。”
“……什么叫什么都想办?”
“周帷如今牵扯进逆党案,早就已经完了,我想怎么办都可以。不过这个人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感觉我又活过来了,又回到了豆蔻年华。我想去骑马打猎、想去踏青、打马球、投壶、放风筝。还想邀三五好友一起,行酒令、抽花签、打叶子牌、掷骰子、斗蛐蛐……”
从小被宠着长大的谢妙仪,在少女时其实并不像如今这样沉稳娴静。
她也喜欢玩乐,喜欢吃吃喝喝。
谢家又是商贾人家,她偶尔会跟随父兄出去跑商,见过些世面。再加上谢承泽那个人交友满天下,什么三教九流都能结交,什么三教九流的玩意儿都能玩。
谢妙仪从小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也学了几样瞎混的勾当。
比如她年少的时候,就经常和小姐妹们整夜不睡,在房里摆上果碟和热酒,玩一晚上的抽花签行酒令。有时候也会打叶子牌,斗蛐蛐,将月例银子输个精光。
骑马打球投壶放风筝更是日常项目,只要季节合适,就算没有人邀请,谢妙仪也能邀请别人自己组局。
江州人人都道她是谢家的掌上明珠,她也确实是掌上明珠。
明媚肆意。
可是自从嫁给周帷后,她整日都在学着做侯门主母。
生怕自己那些三教九流的玩法遭周家人嫌弃,遭其他达官显贵耻笑,谢妙仪连碰都不敢再碰。
年少时的爱好,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一点一点尘封在了长庆侯府暗无天日的深宅大院里,一点一点消磨在了其实并不漫长的岁月里。
如今谢妙仪突然发现,原来她根本就没有成过亲,也从来不曾是名正言顺的侯夫人。
时至今日,她依旧是谢姑娘。
头顶上没有孝道必须大于天的婆母,没有必须以夫为天的夫君,没有必须为母则刚的两个孩子。
更没有长庆侯府的庭院深深,没有族人们日复一日的礼法规训。
谢妙仪是自由的。
自由的谢姑娘,可以自由的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自由的去玩去闹,去骑马踏青,去喝酒打叶子牌。
与其说谢妙仪想做这些事,倒不如说,她一直都在怀念当年的自己,怀念当年的自由自在。
如今好不容易冲破束缚,当然要去痛痛快快疯玩一番。
她想找回当年的自己,想找回当年的自由自在。
叶青菀也来了兴致:“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这么会玩。不过我也好久没有出去玩了,那就一起去吧。正好这就是天气不错,一起到京郊骑马如何?等回来的时候,顺便在路上找家酒楼用饭。如果没有玩够,晚上可以接着打叶子牌。”
谢妙仪:“我倒是想去,但王爷今日约了我两位兄长过府来商谈婚事。等明日吧,今日准备准备,明日咱们就出去玩儿。”
“???谁的婚事?”
“当然是我跟他的。”
“……这不还没离吗?”
“……我都没成过婚,离什么离?”
“……周帷他娘当年生他的时候,肯定是把孩子扔了把胎盘养大,才会养出这么傻逼的东西。我看他是大脑没发育好,小脑也裹了小脚。小时候他娘带他逛街,别人都要问一句这猴多钱买的?他长庆侯府就算没买不起镜子总有尿吧?也不撒泡尿照照他那个样子,一边想拿你嫁妆银子填补亏空,一边又看不起你商户女的身份,连个正经名分都不愿给。就他那个做美梦的样子,就算没有糖尿病,往他脸上泼桶尿都怕他甜到……”
一说起这事儿,叶青菀再次满肚子火。
见过臭不要脸的,没见过这种脸皮能防核弹的。
裹尸袋都没他能装的。
“……”
这……大概……可能……也许……似乎……叶青菀她,应该是不抑郁了吧?
抑郁的人,绝对不可能一口气骂这么多话还不带喘气的。
叶青菀还没骂完呢,外头有侍女来报:“夫人,您娘家两位兄长来了,高总管请您立即到前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