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妙仪一阵恍惚,竟有几分恍如隔世之感:“刚成婚那阵子,他对我确实是不错的……”
她刚过门时周帷还是个闲散勋贵,身上没有官职,也没有功名。
吃喝嫖赌他也一概不沾,平日里与勋贵子弟们混在一块,都是诗会雅集之类的。
而且从来不会夜不归宿,几乎每天到了时辰,就会到锦绣院陪谢妙仪用膳。
隔三差五从外头回来,还会给她带些东西。
有时候是他在雅集上吃到的特色菜,有时候是路过集市时看别人排队买的点心。
有时候也会是时兴的布料,或是昂贵的胭脂、精美的钗环。
两三日里,总有一日不空手。
就连路过别人家的花园,他都要随手摘两朵花带回来。
用饭时,周帷也会贴心的为谢妙仪夹菜,给她挑鱼刺。
天气好的时候,也会带她出去游湖、踏青,放风筝。
除了两人没有圆房,平常也不太亲密之外,俨然就是一对恩爱夫妻。
别说萧昀一个外人,就连谢妙仪自己,也觉得周帷对她很不错。
萧昀也是感慨万千:“那段时日,我每日收到的消息,都是说你和周帷如何如何恩爱。周帷就算出去与友人聚会,吃到一道特色菊花蟹肉冻,也要巴巴给你带回来……”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沿着河岸走回到街上。
大约是因为要抓刺,这条街道上的人已经被疏散。
除了一队队到处搜索的官兵,只剩下满地狼藉。
满地残破的花灯被北风一吹,咕噜咕噜满街滚。
像极了谢妙仪那残破的婚姻。
表面上看起来花团锦簇,可实际上早就摇摇欲坠。褪去表面的浮华后,只剩下一地狼藉。
她在街口停住脚步默了半晌,淡声道:“菊花蟹肉冻啊,那是他们吃剩下的。”
“……那排队买糕点?”
“路边摊子随手买的。”
“时兴的胭脂钗环?”
“胭脂是他身边小厮本来打算拿去哄小丫头,奈何小丫头不上道想扔掉,周帷顺手让他给我送来。钗环是周芙随手买着玩又嫌寒酸的,都是路边摊子的便宜货……”
上辈子周帷到谢妙仪面前耀武扬威时,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呕心沥血相待的夫君会是这种人,字字泣血追忆当年。
结果周帷一脸嘲讽,将血淋淋的真相摆到她面前。
“周帷从来就没有看得起我,在他心里,我谢妙仪就只配得上这些破烂玩意儿。他肯拿这些破烂玩意儿费心哄我,也是因为那时候侯府还欠着六十万两的罚罪银,他想哄我拿出嫁妆银子给侯府保住爵位。后来,又想哄我拿出银子替他到外头周旋,好在朝中谋求个一官半职……”
萧昀勃然大怒:“这姓周的竟如此会做戏,连本王都被他蒙蔽。”
谢妙仪自嘲一笑:“王爷也不必太过自责,虽然都是敷衍。但至少表面看起来,周帷对我是真的很好。就连我自个儿,都挑不出什么错来……”
既然嫁到侯府,她还是希望能早日有个自己的孩子稳固正室定位。
新婚那两天,周帷借口喝醉酒。
再然后,就推说太累了,或是身体不适。
谢妙仪还以为他对自己不感兴趣,试探着提起要不要纳妾。
结果,周帷勃然大怒,说她对女色根本不感兴趣。
谢妙仪在心里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却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圆房,但他身边也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