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周帷越看越觉得气血上涌,呼吸困难。
整个人天旋地转连站都站不稳,仿佛会随时晕过去。
“侯爷,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您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一家子老弱妇孺都指着您呢。”尤管家生怕周帷直接晕倒,赶紧起身扶着他坐下。
周帷一手拿着账单,一手扶额揉着太阳穴,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神来:“你直接告诉我吧,到底一共欠了多少?”
尤管家颤颤巍巍哭丧着脸:“这些……都是在外头铺子里欠下的,一共15,763两银子。其中8000多两都是梧桐苑的花销,您上次让夫人给大小姐和老太太做衣裳,也欠下近千两。还有……老太太的一个老姐妹前些日子过寿,老太太送一颗玉桃祝寿,价值640两。还有她娘家侄子娶媳妇,老太太送了一副红珊瑚头面做见面礼。
8月份的时候,大小姐在畅音楼包场,请她的小姐妹们看戏。加上瓜果点心的费用,一共280两。10月份的时候,大小姐邀请她的好姐妹们乘画舫游湖,花费190两。11月的时候,大小姐花重金买下一套狼毫笔赠与友人……”
还有侯爷您……您刚赈灾回来那阵子,时常到同僚府上去走动。您带上门去的见面礼,都是从外头铺子里赊的。还有……您经常请同僚们吃酒听戏,尤其是您升迁之后,隔三差五便有应酬,也免不了要请族中兄弟和外家的表兄弟们吃酒。这几个月来,您在畅音楼听戏7次,共欠下730两。在醉仙居请58次,包括唱曲儿的费用,一共欠银1680两……
再加上您前些日子做了几身绿色的衣裳,又添置了些别的东西,您一人花费近5000两……”
“……”一共欠下将近16,000两银子,是他不吃不喝十几年的俸禄。
可仔细想想,他自己的花销多半用在人情往来上。
他在朝中毫无根基,如今刚刚升迁,这些人情往来根本无法避免。
母亲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妹妹自小敬重他这个兄长。赵素兰母子这些年也在外面吃足苦头,好不容易才回到他身边。
不就是吃穿用度铺张了点吗?侯府又不是供不起。
虽然如今公中已经没有银子,但谢妙仪有的是钱。
先欠两天,等她祈福回来再去结账就是了。
周帷强压下心头的不爽,若无其事将账单重新递回去:“大惊小怪,不过是万把两银子而已,我侯府又不是出不起。让他们先等两天,等夫人回来后,她自然会去清账。”
“不是万把两……”
“什么?”
“您刚刚看的那些,都是这几个月来在外头铺子的花销,还有……之前在夫人铺子上的花销。”
“……”
尤管家又掏出一叠账单,双手都在颤抖:“慧娘姑娘和两个孩子刚来到府上时,侯爷您一口气给他们置办了很多东西,大多都是从夫人铺子里拿的。单衣裳首饰,就花了6000两。再加上府上其他人的,一共是9226两。”
周帷忍不住提高音量:“既然都是从夫人铺子里出的,她为何没有清账?”
尤管家哭丧着脸:“老奴也问过夫人……夫人说,她……她小门小户出身,没什么见识。从前不晓得京中高门大户的规矩,本以为都是一家人,她补贴些嫁妆无可厚非。如今既然知道这不合规矩,传出去会让侯府遭人诟病,她就不能再做这等丢人现眼的事,免得让人抓住把柄。污了侯府清誉都是小事,要是因此影响到侯爷的仕途那就得不偿失了。嫁妆铺子是她的私产,必须和侯府的账目完全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