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帷实在被逼的没办法,只好到正厅去见。
一番寒暄后,族长开门见山:“侯爷啊,马上就要到年底了,学堂得停课几日,毕竟先生们也要回家过年。”
周帷敷衍附和:“您言之有理,大过年的,确实该让孩子们休息。”
族长:“……我的意思是,咱们侯府是体面人家。先生们为咱家孩子传道授业解惑,马上就要年下了,是不是应该备上一份年礼?”
周帷终于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应该的,应该的,等妙仪回来就让她去准备。”
族长满意地点点头:“还有明年的束脩……”
“您老放心,我们周家就算吃不上饭,也绝对不会短了先生们的束脩。”
“还有啊,近日雪大,将族学围墙都压塌了一处。东屋的屋顶也该翻修了,时不时就往屋子里渗水……”
“明白,等过阵子天晴,我立刻命人去翻修。”
“学堂院子里那几棵树一不小心冻死了……”
“等来年春日,叫人换上新的。”
“侯爷啊,你也知道,咱们周家人多,除了嫡系一脉承袭爵位之外,旁支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学里有好几个孩子没爹没娘,怪可怜的。往年天冷的时候,侯夫人都会令人往族学里送些冬衣炭火,但今年……哎……雪下这么大,可别把人给冻死了。”
“族长放心,我回头就让人送过去。”
“还有啊,往年侯夫人每年都给族人们备年礼,今年的年礼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家那小子,早就惦记着南方来的火腿了……”
周帷:“……”
他妈的,乱七八糟的破事怎么这么多?
族长看出他不耐烦,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帷哥啊,以往这些事都由侯夫人打理,想必也传不到你面前。听说你最近时常留宿梧桐苑,侯夫人还体弱多病去了寺庙清修?能娶到这么贤惠又大方的媳妇是我们周家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你待她好点,可千万别犯糊涂。宠妾灭妻的事做不得,更不能为外头来历不明的女人寒她的心……”
“您老放心,我有分寸……”周帷满心疲惫,再次隐隐生出后悔的念头。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谢妙仪竟然每日都在处理这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时不时还要倒贴嫁妆银子。
正是因为有她无怨无悔付出,这三年来他才能在官场上心无旁骛,也才能有今日的地位。
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高高在上的赵大小姐确实一身清贵,他爱不释手,但关起门来过日子……
还真不如谢妙仪……
好不容易打发走族老们,周帷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喘口气,就见尤管家一路小跑,满头是汗地跪倒在他面前,颤颤巍巍禀报:“侯爷,外头……外头来了一帮要账的。”
正在气头上的周帷勃然大怒:“哪里来的阿猫阿狗?要账竟敢要到侯府来了。”
尤管家小声道:“除了绸缎庄、首饰铺,点心局,蜜煎局,还有……花房、漕帮、茶行、古玩店、书坊……”
周帷越听脸越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好端端的,这帮商贾为何到侯府来要账?”
“……因为……侯府欠了他们铺子里的账,已经整整四个月都没结了。
“这是哪门子的账?”周帷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尤管家支支吾吾:“大部分都是梧桐苑的账,其余的……也都是府上各位主子的花销,除了翠竹居和锦绣院……侯爷您是知道的,之前咱们府上要是缺什么,都会让夫人名下的铺子送来。若是夫人铺子里没有的,就让别家铺子送进府。每个月月底,夫人都会统一清一次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