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声音悠然响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一阵柔和的春风拂过大地。
漆黑的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远方消散。
天空一下就晴朗了,阳光洒落,温度适宜,就像是又回到了那万物复苏的春天,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
一股若有若无的秋菊香气,乘着微风在空气中扩散。
请天证本是一个严肃庄穆的场合,但不知为何。
闻到了这股香气后,所有人紧绷的身体都在一瞬间松了下来,连激动的心都渐渐平复了。
只是这青州文院分明没有菊花,哪来的香气?
人们茫然的面面相觑,但是很快,便有部分人像触电般反应了过来,抬头望向天空,眼中油然涌现出惊骇之色。
“难,难道是您吗?苏圣?”有人忍不住颤抖着声音发问。
天空中什么也没有,但众人分明感受到那股意志“顿了顿”。
于是下一秒,风动了。
四海八荒,皆有丝丝缕缕的圣力汇聚而来,浩浩荡荡,但那股辉光却是那样的柔和。
光芒很快散去,令人意外的是,如此惊天动地的阵仗,辉光凝聚的身影却是那样的平凡。
那是一位身材矮小的老者,太老了,老得白发都快掉光了,密密麻麻的褶子,将他的眼睛挤得只有一条缝。
可他却笑得像是稚童般纯真。
“没想到啊,千年过去,这人世间还有人记得我。”苏圣笑得两只眼睛眯成缝。
他亲和得就像是每个人心目中最慈祥的那位长辈,哪怕在他膝盖上调皮撒欢,他也只会笑眯眯的看着你,揉揉你的头。
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一时之间,整个青州城都如同沸腾了一般。
就连学院内的老师,院长都被惊动了,抬头望向窗外,满脸的不可思议。
“真的是他!真的是苏圣!”
“天啊,这可是我们大唐的圣师,李讲居然将他给请出来了!”
“怎么办?我好想哭啊,真没想到,我有朝一日居然也能听到圣师的声音。”
“千年光阴,还以为圣师的意志早已消散于天地间,没想到居然还有部分留存于世……”
青州城内,宛若发生了地震一般。
不怪众人的反应过激,而是因为这位老者的成就,实在要比他的外表亮眼太多。
毫不夸张的说,他绝对是大唐历史上,最耀眼的一位圣人!
苏圣,真名苏牧。
他这一生,有太多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不过苏牧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追捧,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的无私。
为什么唐国的文道如此昌盛?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位看起来平凡的老头,有生之年牵着一头青牛四处传道。
是他,亲手将唐国的文道薪火点燃,奠定了它能够成为“大唐”的基础!
没有人不敬佩他的,苏牧能被称之为“圣师”,从来不是自封,而是人们争着抢着要送给他。
千年过去,当初的苏家早已没落。
不过曾经受到过苏牧恩情的,还有太多世家屹立于世,有部分更是毫不忌讳这段过去,直言老祖是苏牧的弟子。
这是一位仁圣,正因如此青州城才会一片欢腾。
不过强昊,邱灵素等人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其他时候我若有机会见到苏圣,必然会笑得合不拢嘴,甚至都可以说能含笑九泉了。”
崔哲怔在原地,呢喃道,“可为什么,偏偏是在李讲的请天证上看见?”
几人虽然暂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够让李讲活着回来的同时,便毅然决然发动请天证的……
可想而知,这背后,绝对有天大的隐情!
所有文人都知道,请天证的本质,是借圣人的力量,完成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这其中唯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替圣人完成一道生前没有完成的执念。
若办得到,皆大欢喜,甚至能够得到圣人家族的感谢。
像李讲,便因此与韩家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但若是办不到,请出的这一道圣人意志,便会在顷刻间崩溃!
有言道,人死如灯灭,圣人也是一样的。
他们的真身早已死去,不过他们的层次太过高深,所以圣陨时会有一些意志散落天地间。
而当这些圣人的意志全部消失,便意味着再也无法显灵,那是终极死亡。
每当发生终极死亡的时候,对应的圣人家族便意味着彻底没落,不再有祖宗的余荫庇佑,沦为寻常世家。
这对于圣人的子孙来说,绝对是飞来横祸。
即便苏圣宅心仁厚,宽宏大量,放过了李讲,活着的人呢?
几人甚至不敢想那个后果,只能默默地祈祷,奇迹能够在李讲的身上发生。
而反观邵炜与范钟两人,则像是突破到了洞天境一般,脸上的喜色遮也遮不住,此刻就差堂而皇之的抱在一起庆祝了。
“太好了,居然是圣师!”邵炜兴奋地握拳。
众所周知,请天证的成功与否,与请出的圣人性格有极大的关系。
而这位,恰恰好是出了名的仁厚,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他从不下杀手,打赢了也会放对方离开。
“真是时也运也,李讲必死无疑!”
范钟像是被一道从天而降的虹光砸中,惊喜若狂。
场上的声音,忽然如潮汐般退去。
众人明明还在张嘴,却惊异地发现声音消散了。
苏牧抬头望向李讲,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双极境的天骄啊,这放在我们那个时候,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你很不错。”
众人的神情微变,有人艳羡,有人嫉妒,还有人愤怒。
圣师是什么人物?
李讲能够得到他的肯定,绝对是莫大的殊荣。
可紧接着邵炜的头皮就仿佛要炸开了一般,因为感受到,苏牧的目光扫向了这里。
苏牧嘴角含着笑,说:“你是受到了怎样的冤屈,才将我请出呢?难不成是因为这些花圈?”
四下皆寂,人们面面相觑,有人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默默咽了下去。
是啊,仔细想来好像还真是这样。
对于圣人那个境界的存在来说,送点花圈,就像是小孩幼稚的诅咒一样,实在是太不值一提。
放在苏牧的身上,以他的性格,说不定还真是笑笑就过去了。
李讲若是因为这种事情,便怒不可遏的请了天证,必然会在苏牧心中的印象急转直下,从而影响后续。
李讲抬头,平静地看向范钟,沉声道。
“学生今日请天证,只有一事,诛杀此獠,以求我心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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