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河手边的热茶还在冒着热气,氤氲蒸腾。
才过去多久?
要不是这题目连邱灵素都不知道,两人都要怀疑是不是李讲有未卜先知了。
“噢?小李你是说你现在就可以写出?”邱河眼睛微眯,目光望去,第一次正视这位年轻人。
他很想看穿李讲此话到底是真的有底气,还是只是虚晃一枪。
不过他失望了。
李讲面色如常,饶是他也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来人,将桌子和文房四宝带上来。”
邱泽先是吩咐手底下去办事,随后望向邱河,冷淡道:“大哥,是真是假,写出来不就知道了。”
很显然,他根本就不相信,李讲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想出一首登府之作。
邱河见状,无奈了,心中叹息一声。
也罢,如果李讲真的没写出来,到时候再随便给点东西打发一下吧,毕竟是韩家的恩人。
邱灵素满脸紧张,一颗心就好像堵在喉咙中。
她忐忑无比,这李讲,不会真的被激怒,要随便写写应付了事了吧?
一屋子人,除了李讲,竟然各怀心事。
没过多久邱家的下人便把一系列的东西准备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李讲面前。
此时茶还是热的。
李讲几乎没有犹豫,随意选了支笔,沾墨作写。
他首先写下三个字。
龟虽寿。
这是题目,算是顺应邱泽给出的主题。
旁观的三人都很平静,接下来就要看内容了。
李讲全神贯注恍若未见,笔走龙蛇,奋笔疾书。
——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
这两句一出,三人的神情纷纷有了变化,原本坐姿还有些随意的邱泽,身板几乎在瞬间板正。
邱河微微颔首,眼神中有欣赏之色流露。
这两句话意思很简单,神龟虽然十分长寿,但生命有限,终究会有结束的一天。
腾蛇尽管能腾云乘雾飞行,神通广大,但一样会死亡,化作尘与土。
开头点题,而且仅此两句,便将读者引入作品的世界当中。
由此便可看出,李讲文字功底极其扎实,才子之名,名副其实。
不过两人依然没有被打动,因为两人眼光太高了,邱家书库甚至连镇国级别的文章都有,这算不是多么惊才绝艳。
李讲还在作写。
——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
年老的千里马虽然伏在马槽旁,但雄心壮志仍是驰骋千里。
壮志凌云的人士即便到了晚年,奋发思进的心也永不止息!
嗡!
这两句一出,天地间的元气顿时发生变化,李讲的头顶有白茫茫的才气透体而出,化作神龟,腾蛇,骏马等异象!
“好句!”邱河脱口而出一句惊叹。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这句话简直道尽太多人心中的尖酸苦楚,因为那谁也躲不过的岁月,磨灭了太多人的雄心壮志。
有谁知道这些人的不甘?
他们也曾是名震一时的天骄啊!
可居然因为老了,所以不得不退出历史舞台。
李讲这是在以父亲的角度写诗吗?
邱河心潮激荡,因为他的父亲即便年老,也仍然在修行的道路上积极进取,不服输,更不服老!
不知不觉,整个屋子里的人的心弦,似乎都与李讲手中的笔绑在了一起。
一笔一划,牵动所有人的情绪。
——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
人的寿命长短,不只是由上天所决定的,
只要调养好身心,可以延年益寿。
我非常高兴,所以要用这首诗歌,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李讲提笔成诗的那一刻,忽然心有所感,望向屋外。
邱家上方的天空,天地元气凝结,白云就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有一记虹光从天而降,化作神龟的形状,四肢拨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地冲入李讲的头顶。
轰!
屋内大小物件齐齐震动,尤其是金玉之物,更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此起彼伏,悦耳动听。
屋外的万莹脸色大变,不可思议地捂着嘴,“金声玉振,虹光洗体?李讲写出了一首贯州诗作?”
浓郁的墨香绕梁而上。
李讲被虹光选中,此时整个人如同从天而降的谪仙一般,连发丝都流转着神圣的光。
在清明文会上作出《清明》这首贯州诗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李讲并没有机会仔细感悟这份力量。
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一次机会,李讲自然要好好体会。
他能够感受到,这股力量在冲刷着自己的周身各处,像是某种秘药,在打熬着他的肉身。
这算是一种天赐。
因为相比于武夫,读书人的肉身实在是太脆弱了,简直不堪一击。
而虹光恰恰好就能够补上这块短板,每一次洗体,都可以让读书人的肉身变强,堪称突飞猛进。
所以这项机缘几乎人人趋之若鹜。
《龟虽寿》牵动的天地元气很快消散。
当李讲从虹光洗体中脱离的时候,发现无论是邱泽还是邱河,此刻脸上的表情都分外精彩。
因为李讲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让他代表邱家参与百草文会的念头。
然而李讲却完成了他们近乎苛刻的考验。
而且不是擦线完成,甚至是大大超出了他们的目标。
李讲上前,举起那杯玉盏,一饮而尽后笑道:“好茶,温暖依旧。”
此言逗得邱河开怀大笑:“好,好,好!”
堂堂圣人世家的家族,连夸三声,这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莫大的殊荣。
“李讲,我记住你了,与你相比,安承悦简直就是个酒囊饭袋。”
邱河大笑道:“我决定了,就由你代表我们邱家去药王城,三弟,这会你没意见了吧?”
听闻这话,邱灵素脸上的高兴几乎要凝成实质,惊喜无比。
李讲竟然真的成了!
邱泽也无奈了,摇摇头:“大哥,这小李都写出贯州诗作了,我能不同意吗?”
他望向李讲,眼神清澈,语气豁达道:“你小子,真是不错,算我小看你了。”
“不过你也别怪我,身为人子,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的父亲呢?”
李讲微微拱手,“人之常情,世南理解。”
邱河大手一挥,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便收拾收拾东西,一起出发吧。”
“百草文会事关重大,可别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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