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圣一怒,万家放书。
只是八个字的描述,李讲似乎就已经看到那副空前盛大的场面。
对于武道,最为关键的是功法。
没有功法作为根基,那么普通人得练多少年的养生太极,才能窥探到一丝武道真义?
答案未知。
文道也是相似的。
没有含有才气的“入流作品”作为支撑,普通人得看多少庸庸碌碌之辈写的糟粕,才能踏入修行界?
这个问题倒是有答案。
因为李讲就是这样踏入修行界的,他足足看了十二年!
“武道如今之所以强盛于文道,除了有文道固步自封,太多年没有出现惊才绝艳的人才外,还有一大原因,就是不愿给普通人机会!”
韩修业冷冷说道:“若不是老祖身份特殊,雷厉风行,将那些蛀虫统统打了个措手不及,恐怕这些古书就要伴着他们一起入土了!”
韩飞章笑道:“料想没过几年,便会有许多被埋没的贫寒子弟因此崛起,到时候,李讲你可就成为他们的恩人了。”
李讲一怔。
仔细想来,好像还真是如此?只是这起事件的发展未免也太奇妙了。
若不是李讲被柳翠儿逼迫,不得不请天证。
而请天证请来的,恰好又是三百年前大唐的大功臣。
最后李讲展现出才华,偏偏又因为外界原因而无法背出任何一篇众圣经典,从而答不上题。
恐怕韩沉也不会因此暴怒,冲入洛阳城大闹一场,搅弄风云。
韩圣身份太特殊了,再加上人早就为了大唐而死,所以即便是天子恐怕也是有怒无处发,有苦难开口。
正因如此,所以那些做垄断的世家,统统遭到了天子的惩罚。
事情发展至今,人们回想起来,似乎造成一切的源头,只是一个小县城,小家族的二女儿?
很不可思议,偏偏世事就是这么无常。
“李讲是帮了不少贫寒子弟,可有利就有弊,有福就有祸。”
韩修业淡道:“据我所知,对于陛下的政策,咱们青州有几个家族虽然照做,但怨气不小,金家就是其中之一,李讲你去到了可要小心他们的人。”
“学生知晓。”
李讲面色平静。
这没办法,新事物的产生,总是会伴随着旧事物的灭亡。
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有人不长眼横冲直撞,试图在我的身上发泄怨气,我不会手软。”李讲的声音掷地有声。
“好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两人眼睛皆是一亮。
对于李讲的态度,他们毫不意外,早就通过这段时间,掌握了他种种事迹。
毫不客气的说,李讲绝对是一位不好惹的主。
哪怕是柳语儿,也在他的手中吃了大亏。
也不知道会是谁第一个耐不住性子,主动踢上这块铁板……
一想到这里,韩飞章归心似箭,竟是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回到青州文院了。
“李讲,你现在的修为是养气境八重天?”韩修业忽然问道。
“是的,韩二先生。”
韩家韩修业那一辈,韩修业排老二,所以知道他的,一般都称他一声“韩二先生”。
“有些低了。”
韩飞章咂舌道:“咱们青州文院每年都会有不少的金丹境学员。”
金丹境?
李讲暗暗心惊,那是养气境的下一重境界。
在太原府,如今的修为第一是贾天磊,但也还仅仅只是养气境九重天。
而在青州这一届的学员当中,居然已经有金丹境的修士了,还少。
结合青州文院年年垫底的排位来看,恐怕兰州文院的情况只会更强,不会更弱。
不过李讲虽然感受到了压力,不过并不为之绝望。
毕竟这些学子,凡事家境好一点的,往往从启蒙便会开始学习入流之作,步子比他快了十年不止。
而如今呢?
李讲距离他们不过数步之遥。
他有自信,最后剩下的这段距离,要不了多久便能弥补,甚至超越。
“到青州文院有大概十天的路程,这些是我私人赠送给你的典籍。”
“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你大可以与飞章交流,他在青州文院,也算是位名气不浅的学长。”
韩修业将一只乾坤袋送给李讲,里面除了大唐各个世家都有的众圣经典之外,还有一些韩家收藏的孤本抄录。
毫不客气地说,光这一只乾坤袋的价值,就足以买下十个贾家和柳家。
不愧是出自圣人世家的家长,出手阔绰,为了报答李讲,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韩家的谢意接连不断,李讲直到此刻才明白,原来请天证的意义居然这么重大,韩家对自己的帮助几乎不留余力。
“谢韩二先生。”
“没错,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学长。”韩飞章拍拍胸脯,很是热心。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李讲完全沉浸在了学习当中,如同一块不知疲倦的海绵,疯狂地向外界汲取水分,充实自己。
脑海里虽说有前世的记忆没错,但在身旁有其他人的注视下,李讲还真不敢进入精神世界修炼,那几乎是他最大的一张底牌。
幸好,盛名之下无虚士,能在这个世界封圣的存在,所留下的智慧同样令人惊叹。
李讲凭借前世学习的思路,逐字逐句的翻译学习。
前五天,他完全在自习。
殊不知,这让一直苦苦等待询问的韩飞章煎熬无比。
第六天的时候,他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李讲,这我可就得点你一句了,闷头苦学可是读书学习的大忌,这可都是众圣经典,你不问能学会吗?”
捧着书卷的李讲茫然地抬起头,迟疑地说:“不,不能吗?”
韩飞章啼笑皆非,抽过李讲面前的书,道:“那我问你,这位方圣的开篇讲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深可浅,他有意想要搓搓李讲的傲气。
没想到。
“学习之道,在于勤勉,学生之道,在于谦虚。为师者,不可妄自尊大,允许老师也会有不明白的时候,只需做到不耻下问即可。”
李讲如实答道。
此言一出,韩飞章怔住了,就连坐在一旁,气定神闲的韩修业也望了过来。
两人的眼睛深处,有震惊之色浮现。
因为李讲的家庭条件众所周知,他不可能提前读过这本书,而他却通过自学,无比准确地说出了文章的中心思想。
这算是什么?
太妖孽了吧!
韩修业沉不住气了,主动道:“有大儒曾说过,众圣的思想境界,乃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李讲你说的没错,但还停留在‘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表层。能否给出一句引申义?”
李讲沉默半晌。
韩飞章松了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放下,看来我与他资质并未相差太多。
韩修业眼中有一抹遗憾之色闪过。
这种问题,对于一位养气境的读书人来说,还是过于勉强了吗?
“无碍,李讲,是二叔问的太深奥了……”韩飞章刚出言安抚,这时李讲缓缓抬头。
他沉声说道。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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