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切原赤也一直有个秘密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那就是他的脑海里经常会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这两个小人儿,现在的切原赤也自己将其称之为小恶魔与小天使。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来的呢?
还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切原就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情绪失控,甚至出现可怕的红眼状态,而这一切的根本诱因,就是他们家的遗传性高血压。有这种先天性疾病在身,切原的许多情绪都是不受控制的,也正因此,他的头脑里诞生出了第一个小人儿——小恶魔。
小恶魔在生气的时候是很暴躁的,他看什么都不顺眼、看什么都想要毁掉。不过,至今为止他也没有操控切原,真的做出过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这就是小天使的功劳了。
因为遗传性高血压几乎不存在治愈的可能,所以切原的父母对他格外愧疚、格外宠溺,总是竭尽所能地满足他的要求,毫不吝啬地给予他一切关心与关爱。
这种无条件的爱,催生出了能够安抚小恶魔的小天使,不过,切原总是要脱离家庭的庇护的,那就是上学。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可不会像父母一样,对一个孩子无条件的关照。所以切原自从上学起,头脑中的小天使就占据弱势地位了。
具体起因是什么切原已经记不清了,总之无外乎就是你碰了我或者我碰了你之类的小摩擦,而后,被刺激到的小恶魔就通过充血的眼睛偷偷溜出来吓唬人了。
这一吓,伴随切原的就是小学五年多的独行时光,没人愿意和他玩,他也懒得去热脸贴人冷屁股。校园生活唯一的调剂,也就是那颗于他而言重得不行的网球,哦,还有那些偶尔闲得发慌,过来拿他寻开心的同学。
总之,在小恶魔的指挥下,他谁也不惯着,来挑事儿的一概打回去,老师调剂也没有用,在他心里,他不需要和解,不需要朋友,他只要把小学这六年时间混过去,再继续找个合适的中学开启新的轮回就行了。
谁知道,转变来得那样猝不及防。
仁王的出现,给迷迷糊糊只会在家里出现的小天使注入了新的能量,就像是一缕光,让切原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于家庭之外的关心与照拂。
后来随着接触,这光越来越温暖、越来越圆满,变成了他心目中唯一的月亮。
为了留住这圆明月,不让月亮失望远离,他主动压制住了心里的小恶魔,只有在面对暴力网球选手时,才会偶尔释放一下心里压抑许久的躁动。
可是,他的小恶魔扎根的土壤是家族遗传性的高血压,疾病这种东西,又怎么能是他想控制就完全能够控制得住的?所以每当受到挑衅、每当出现失误、每当遇到高压、每当感到针对……小恶魔都会试图重新占据主导地位,操控切原的选择,而每遇到这种情况,切原就要压抑一次头脑中的冲动,每压抑一次,积压在心里的躁郁又会多一分。
现在,亦是如此……
剧烈的疼痛与对手笑里藏刀的态度,让小恶魔再次蠢蠢欲动了。
切原用球拍撑起身子站了起来,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走向了接球区。
“30比15!美国队得分!”
“怎么回事?”白石看到一动不动任由网球落下的切原,不免担心了起来,“切原精神状态不会出问题了吧?”
“这……”听白石这样说,丸井也不免担忧了起来,“部长,雅治,赤也不会有事吧?”
“放心。”幸村看着周身气息有些紊乱的切原,断言道:“他不会有事的。”
“那切原小哥为什么放弃接球了啊?”远山金太郎挠着头问:“真的没事吗?”
“现在是谁的发球局?”仁王反问。
“那个美国队的医生小哥嘛。”
“对啊,现在是霍普金斯的发球局。”仁王解释道:“对手的发球局,一味地挣扎,就如同猎物陷入猎人的圈套,只会越挣扎陷得越深。但倘若,他放弃此局呢?”
“!”远山金太郎被仁王这一反问惊得跳了起来,“你是说,切原小哥准备放弃这一局,然后通过下一个发球局拿分?!”
“没错,就是这样。”
多么单纯不做作的解决方案,可是,除了切原,又有谁的脑回路能直白到如此地步呢?
显然,目前除了仁王,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切原是抱了这份心思,就连幸村也只是单纯相信切原不会放弃,只是在进行调整而已,却没想到这一层面。
他们都如此,何况是切原的对手呢?
“Game5比2!美国队拿下此局!双方交换场地!”
“小朋友,要不要休息一下?亦或者,考虑下申请医疗救治,拖一会儿时间呢?”
当两人走到面对面时,霍普金斯开口道。
听到霍普金斯的“善意提醒”,切原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霍普金斯的依旧带着笑意的眼睛。
“对了,你是美国队的副队长吧?”
蓦地,切原露出一个让霍普金斯晃神的灿烂笑容,歪了下头问道。
“怎么了,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突然感觉,你好可怜哦,和我的副部长一样,明明很强,但是又不够强,不够强就算了,还有点倒霉,与我的部长出生在同一届,所以他永远只能是副部长。就像你,拥有着这样一手神乎其神的“医术”,却与那位莱因哈特前辈出生在同一年,永远只能是美国队的副队长,辅佐着你们那位队长。”
说完,切原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继续道:“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比我的副部长低一届,毫无疑问是我们这一届当中最强的那个人,等到我的前辈们升学了,我就是网球部的部长。甚至我刚刚算了一下,我今年国二,如果不出意外,我还能赶上高一、高三两次U17世界杯,诶你猜怎么着,等我到高三的时候,同届最强的我,毫无疑问肯定能成为霓虹队的队长,率领队伍参加世界杯。
你看,把未来高三的我拎出来和此时高三的你对比一下,差距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一个是国家第一人,一个是被众多职业选手压制的美国队副队长。”
“呵呵呵……有趣,有趣。”霍普金斯被切原这一番言论逗笑了出来,“可是,尽管你说这么多,也改变不了你的腿根本支撑不了你继续奔跑在这片网球场上的事实,现在你的腿,恐怕连走路都非常困难了吧?”
“这件事情很好解决。”切原一边挪动脚步继续往前走,一边说道:“只要让你接不到球,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