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头上得了便宜,花雪倒也没再说下去,要真把她给惹怒了,只怕她会忍不住杀了她,到时候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花雪看了欧阳炎的尸体一眼,语气中不掩讥讽。
“欧阳炎的事,你还是自己去跟阁主解释吧。”
锦书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她,看得花雪背脊发凉。
匆匆离开了花厅,屋内又是一片静谧。
青离的心却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天地犹如一瞬间崩塌。
双手垂在身侧,手指深深地攥着掌心,掐出了一道道月牙血印,她也不知疼痛一般。
是了,比起心上的痛,这又算得了什么?
她本以为苏白安然无恙,本以为锦书至少看在苏白与她的情分上饶他一命,可是事实却给了她一个致命的打击。
原来苏白也死了,原来苏白,不是如她这般无知地死了。
花雪的话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旋,她甚至能想象得出那个画面。
夜深露重,他收到锦书欲对她不利的消息,撇下所有事务,匆匆从京城赶来。
白马骑尘,幽暗的官道上,却成了他葬身之处。
到底得派出多少人,才能将武艺高强的苏白逼入死地?而苏白,又是怀着怎样急切的心情,挣扎地想赶回孤云山庄?
从京城到晋州,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要有五日的路程。
在他死在那些奸人手下的时候,她是仍然无知地在山庄内悠然大睡,还是已经饮下了锦书递过来的酒?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是他先死,还是她先死。
那时候的苏白,是不是手脚尽折,仍然咬着牙想爬回来?
一边是他的亲人,一边是他的心上人。
这场恶毒的阴谋,伤得最深的,原是苏白啊。
一道低沉的呜咽声传来,青离抬眸,眼底氤氲着水汽,叫她看不清面前的景象,却也能看见锦书瘫坐在地上,咬着自己的手,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控。
青离只是冷笑,身心犹如坠入冰窖。
杀了她,又害死了苏白,现在又装模作样给谁看?
便是杀父之仇,又与他们何干?
她这一生未曾到过天雍,青华同样如此,孤云山庄偏安晋州,甚至不愿意牵扯江湖的纷扰,就算是欧阳炎犯下的,这笔账,又凭什么算在他们头上?
青离死死地抠着掌心,锐利的目光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苏白以赤诚之心相待,她却回以利剑诛心!
不可恕!不能恕!
锦书将遗落在地上的七玄匕首捡起,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沾上了青离的血,又沾上了欧阳炎的血。
锦书知道,这条路走下去,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死在她的手中。
成皇之路,向来不是那么简单。
锦书握紧了手,已经容不得她回头了。
青离心中百转千回,强硬地克制住自己的怒火,转身便想离开,哪知腰间的玉佩忽然撞了旁边的瓷瓶,那清脆的响声,顿时让她背影一僵。
“谁?”身后一道急促的喝声,一阵劲风迅速朝着她袭来,青离暗道一声不好,身影快速一闪,而她原来所处的位置,七玄匕首死死地钉在了柱子上。
这一下,青离算是暴露了。
看着不知何时便躲在花厅内的黑衣人,锦书眯了眯眼,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是谁?”
青离哪里还会与她纠缠,闪身便朝着那竹窗跃出去。
锦书反应极快,立即追着她上前,顺势拔下了那匕首。
两抹身影在夜中急速穿梭,若非青离熟悉这山庄内的路,只怕也要被锦书追得无处可躲。
她现在没有一丝内力,也只有手脚功夫还算利索,饶是如此,却也被那玉佩害惨了。
对于私闯孤云山庄之人,锦书向来不会留情,更何况那人还很有可能将他们的话听了去。
锦书担心的不是苏白的消息传出去,而是欧阳炎。
在黑夜中,那抹娇小的身影与夜融为一体,可是锦书还是能十分准确地分辨出她的位置。
她能感觉得到她身上没有内力,正因如此,才没叫她察觉到,可是一个没有内力的人,却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花厅之中,而且对这山庄的路线了如指掌,锦书不得不怀疑,她也是山庄内的人。
是嫆娘,还是风吟之?
锦书眸色一厉,不管是谁的人,今日她绝对不能留她性命。
青离在这山庄内七拐八绕,特地绕开了前院那有人来往的地方,若是惊动了旁人,一同围困她,只怕她也无法跑出去了。
身后的锦书穷追不舍,好几次险险叫她追上了,青离咬着牙,猛一转身,朝着身后射了一排银针。
那密密麻麻的银针破风而来,锦书轻松躲过,却也错失了抓住青离的机会。
青离身手敏捷地跃过墙头,此刻她们已经跑出了前院的范围,这山庄虽不是很大,但是人少,到了这里,这一片基本就没人了。
身后突然没了动静,青离心生警惕,指间的银针已经悄然就绪。
果真见身侧一道黑影袭来,青离猛地顿时脚步,腰身以极其困难的姿势一闪,与此同时,右手间的银针放出,直逼锦书的面门。
那七玄匕首在锦书的手中转了几圈,锋利的刀芒便将那银针对半切下。
青离眸色一暗,不免暗骂她太过猖狂。
这七玄匕首,她用得可真顺手!
从前有多喜欢它,现在就有多想毁了它!
锦书并不恋战,只想将青离解决掉。
她资质平平,但是胜在努力,不比青离那个半吊子,学什么都是极为认真迅速,哪怕是这两年,她也没有松懈半分,青离在她手上渐渐感到吃力。
退无可退,没有内力的她,也没有武器,今夜来此本就不是为了动手,不巧被她发现,现在也只能与她一搏了。
锦书的手劲不小,而且招式凌厉,杀气过重,为此青华还曾说过她,只是他哪里想到,锦书习武并不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为了惩恶扬善,而是为了复仇。
相比之下,青离的招式灵活,每每都能从她手下避开,在没有内力的情况下,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么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