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走廊上,几个年纪稍小的三等小丫头,聚在一起说小话,声音虽然可以压低,屋内的人却还是能依稀听到只言片语。
大丫头悦心看了钱妈妈一眼,不着痕迹的出去,悦心性子沉稳,院子里的几个丫头都有些怕她。不过悦心为人最是公平,若没有错处,她一般不会教训人。不过她对下面年纪小的丫头,还是比较照顾,故而才会悄悄挪步出来,提醒几个小丫头一声。就怕她们在外头闹,没了分寸惹怒钱妈妈。
悦心出来,看到同为大丫头的悦喜回来了。
悦喜比悦心小一岁,性子不叫活泼,一见悦心兴奋的说道:“姐姐,听说京城来了的好多小姐,人已经到城外,不少人涌出城门看热闹,看下街上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是啊,刚才我出去采买,也听说了,那些小姐们今日京城,皇上特意安排一处大别院安置她们,听说离皇宫很近。”有一个小丫头附和道。
悦心不着痕迹的看了背后的门一眼,便冷冷道:“吩咐下头的人,都好好在府里带着,谁也不准私下乱跑,若是让钱妈妈知道,小心板子伺候。”
小丫头和悦喜闻言对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悦心皱眉:“说?难不成已经有人跑出去了?”
悦喜犹豫的说道:“到不是翠竹园的,是丛轩少爷,听说好像去了?”
“你说谁?”顾兰若正巧从屋里出来,便听到顾丛轩的名字。
悦心忙屈膝行礼,悦喜口中的丛轩少爷,郑氏三爷的次子。这些年,三爷帮着老夫人搭理铺面,如今成为老夫人的左膀右臂。
三爷一去就是半年多,留下三夫人和两位少爷。从去年开始,三房的顾丛远少爷开始跟着三爷出门,刚开始是两三个月,到现在和三爷同进同出。
三房如今至于三夫人赵氏和幼子顾丛轩。
老夫人看着三爷的面子,对但三夫人和顾丛轩多加照顾。
悦心偷偷瞄了大小姐一眼,大小姐和丛轩少爷似乎走的很近。
果然,顾兰若诧异的问道:“五弟去城门口看热闹?”
顾丛轩平日虽然顽皮,可很少出府,平日里除了和自己关系密切些,遇到府中的丫鬟小姐,都是能躲就躲,这次居然会跑到门口看闺秀们?
“你们在说什么?丛轩怎么了?”屋内传来老夫人低沉的声音。
悦心忙挑了帘子,顾兰若回身进屋。
老夫人略带狐疑道:“丛轩去哪啦?可是出府了?”
顾兰若做回自己的位置,解释道:“刚才外面的丫头说,五弟出府了。”
“那孩子向来一心自读圣贤书,平日里也就和你来往,今日是怎么了,居然出府看热闹?”
站在二道门的悦喜进来,屈膝道:“回老夫人的话,五少爷不是一个人去的,门房的人说,是书院的同床过来找他一起去的。听说不少书院的书生都去看,不过听说不是去看那些闺秀。这次陪同淮南王入境的官员中,其中有一位是嵩阳书院欧阳大人,很是得那些才子们的尊崇,他们是一起去迎接欧阳大人了。”
顾兰若握着茶的手一颤,听到悦喜的话,心骤然停歇,茶渍飞溅到白皙的手背上,烫的她手连忙把茶杯放下。
老夫人见状忙道:“怎么这么不小心,钱妈妈快去拿烫伤的药膏来。”
顾兰若让红拂把身边的绣品收拾走,省的沾染了茶渍,对老夫人笑了笑:“奶奶,没事,就红了一点。”
老夫人拉着顾兰若的手看了看,好在茶放了一会,要不然非红一片不可,忍不住轻声责备:“你看你,平日看着稳重,这是怎么了,不乐意绣了,估计把手弄伤?”
顾兰若忙起身端正的认错,前世老夫人性子沉闷,很少与顾府的小辈唠嗑,更不会让人进翠竹园,可现在,不知是真心喜欢,还是难得遇到‘知己’,不管好的坏的,每次顾兰若来,都要和她念上一会。久而久之,念的时间越来越久。
“是孙女的错。”
顾兰若认错态度良好,老夫人眸光移动,看着悦喜道:“淮南来的哪一位欧阳大人。”
悦喜对淮南那边的官员不了解,听后想了想道:“奴婢也不清楚,不过五少爷身边的小厮说,这位欧阳大人来头还不小,是陛下的先生。”
顾兰若闻言,不由的愣在原地,难道先生真的来了?
欧阳德,嵩阳书院的院士,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建安帝在未登基前,曾受过欧阳德一年的课,成为陛下的先生一点不为过。
前世欧阳德却是来过京城,具体是做什么她不知,不过肯定不是来参见千金宴,因为前世淮南王没有带郡主进京,更不曾派人过来参见千金宴。
欧阳德对顾兰若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确切的说,前世,欧阳德是她的先生,名义上,他们一个身在京中三皇子妃,一个身在淮南,享誉南诏国的帝师,本来不应该有交集。可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厉天佑想要拉拢初入京师的欧阳德,却几次碰壁。
顾兰若见厉天佑唉声叹气,私下打听欧阳德的喜好,后来知道他是茶艺高手,便苦心钻研茶艺,最后得欧阳德召见,自此之后,两人便成了忘年交。
在厉天佑阴谋算计的那段时间里,独守空闺的她,长偷偷见欧阳德。对方孤身多年,身边只有一个婢女照顾,那段相伴的日子,顾兰若即使学生,又是厨娘。没少给欧阳修做饭。
昏昏沉沉多年,恍如隔世。
现在想起来,那是前世最美好的时光。
老夫人见顾兰若心不在焉,以为她累了,便让她回去休息。
顾兰若心里却是有事,闻言退下。
回到昭华阁之后,顾兰若思前想后,还是拍宣生去找东临渊,让他打探一下外头的消息。
她想,已东临渊的实力,想要打听个人,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