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桉又来到了滟芳阁,为夏媛诊疗背上的伤。
前一日夏媛背上还是乌紫一片,看着很是瘆人,今日伤处的颜色已经浅淡了许多,很明显有了好转。
夏桉温声安抚夏媛道:“姐姐,你的伤恢复得很快,估计要不了两天就可以如常的活动了。”
夏媛自己其实也有感觉。
她记得,上元节夜受伤那晚,她背上痛得心里直哆嗦。前一日夏桉为她诊治之后,她就已经觉不出怎么疼了,昨个夜里也安安稳稳地睡了好觉。
夏媛言不由衷地说了句:“妹妹辛苦了。”
夏桉一边小心地用干净的棉布清理伤处,一边道:“妹妹不辛苦,昨日见姐姐伤成那样,”夏桉声音含着丝丝疼惜,“妹妹恨不得伤在自己身上。”
夏媛背对着她,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夏桉还真是个呆木头。
前些日子以为她变得有多精明,实际上跟从前也没什么两样。
给她一点点好脸色,她便就热乎乎地贴了过来。
早知这样,她便早些用点虚假的姐妹之情了。
她虚情假意道:“妹妹倒也不必如此担心我,若是伤在妹妹身上,姐姐同样也会心疼地。”
夏桉似是有些感动:“没想到,姐姐竟也会关心我。听了姐姐这句话,妹妹无论如何都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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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日,夏桉再次按时来滟芳阁,为夏媛处理伤处。
清理完伤处,上了药之后,绿幺和红玉一起帮着夏媛整理好衣裳。
彼时夏媛身上的伤又好了许多,听红玉讲,若是不仔细看,都快看不出伤处的痕迹了。
这样,她的皮肤定然可以恢复如初。
夏媛心里终于踏实下来,之前还担心后背会留下伤痕,这下终于可以安心了。
她心情好,连带着看夏桉也顺眼了些许
她起身做到了圆桌旁,对夏桉气了一句:“妹妹喝些茶,再走吧。”
夏桉收拾好药膏,走到了圆桌旁,有些紧张地道:“姐姐,我有些东西要送给你,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夏媛挑了下眉道:“哦,你还有东西送我?妹妹送的东西,我怎会嫌弃,拿出来看看吧。”
夏桉将手伸进了袖口中,笑着掏出来一个白瓷瓶。
“姐姐,这是我自己做的头油,油质细腻,可令头发亮泽柔顺,干净舒爽,特别好用。”
接着,她又掏出来一个铁盒,“这是我自己做的胭脂,用的是上好的花瓣,敷在脸上,可持久留香。”
“还有这个,这个是我做的养颜膏,涂在脸上,可清润舒爽。”
“还有,我头些日子还试着绣了个帕子,这是我绣的第一个丝帕,也送给姐姐。”
不多时,桌上便堆了一堆零七零八的物件。
夏媛努力压抑着心里的嫌弃,眼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鄙夷。
这都是些什么廉价的玩意,连带着下面的红木雕花圆桌跟着寒酸了几分。
但想到这些应是夏桉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便也不想同她计较。夏媛心想,这丫头还真是爱戴自己这个姐姐,此时此刻,她连日来被气得郁堵的心情竟也跟着舒畅了许多。
看来,她不是一般想和自己亲近。
好一会儿功夫,夏媛见夏桉袖子里终于掏不出东西了。
她清清嗓子,道:“妹妹竟给我带了这么多好东西,真是有心了。”
夏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状似看出自己的这些东西,跟夏媛这一屋子的富贵之气比起来,真真是不起眼。
她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衣角:“姐姐可以试一下,这些真的都很好用。等以后我有了银子,定会再送姐姐更加体面的东西。”
夏媛抿了抿唇,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你倒也不必如此想着给我送东西,姐姐本也不缺什么。你为我治好了背上的伤,姐姐要赏你东西才是。绿幺,将我那条玛瑙珠串拿来,送给妹妹。”
绿幺应是,回身进了里间,片刻后,手里握着条朱红色的玛瑙手串走了出来,与夏桉对视了一眼,将手串递给了她。
夏媛道:“这条手串是琉璃阁年前送过来的新样式,妹妹拿去戴吧。”
夏桉双手接过手串,眸子里溢出惊喜的光亮,朝夏媛福了福:“谢过姐姐。”
夏桉也没气,迫不及待将手串戴到了右手腕上,来回转了转,脸上浮起美滋滋的笑意。
“姐姐送的东西,我定当好好珍惜。”
夏媛嫌弃地盯着她看了两眼,破玛瑙珠子罢了,竟也能高兴成这样,还真是贫气。
“如今我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日妹妹便同我一起上街转转吧,我带着你去买买衣裳,喝喝茶。后日兄长便回来了,我顺便去给他挑件像样的礼物,为他接风。”
夏桉脸上再次浮起惊喜之色:“真的?太好了,我做梦都想与姐姐一起买衣裳。”
夏媛看着她那不值钱的模样,心下冷冷地想:就与她装几天姐妹情深,待她摸透她的软处,定将她死死套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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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得知夏媛用了夏桉的药,伤处好了许多之后,便就没怎么过来看夏媛。
她一心扑在儿子即将回京的这件大事上。
她在屋里跟姜嬷嬷商量需要准备的事宜,屋外却传来胡生在门外喊夏舒寒的声音。
魏氏眸子敛了敛:“不行,纬哥儿回京后,便会被欧阳先生推举进翰林院,这是他仕途的关键时刻,府里不能出任何乱子。去,告诉胡生,这些日子不准再来勾搭寒哥儿。寒哥儿的事情,往后放一放。”
姜嬷嬷附和道:“对,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让寒哥儿拖我们纬哥儿的后腿。我这就去将胡生弄走。”
说着便要往屋外走。
魏氏伸手招呼她:“等等,一会儿让寒哥儿进来跟我一起用晚膳。”
魏氏心里还是不踏实。
此前将夏舒寒使劲往坏处调教,这会儿总觉得这小子是个不安定因素。
晚膳时间,夏舒寒从外面敲敲门,进了魏氏的房里。
饭菜已经备好,魏氏已经坐在了圆桌旁,见夏舒寒进了屋,连忙灿笑着招呼道:“来,快坐下,今日母亲让厨房烧了你喜欢吃的红焖排骨,快过来同母亲一起吃。”
夏舒寒是喜欢吃排骨,可他心里纳闷。
今日魏氏对自己的态度为何突然这么热情?
自从上次他赌输银子之后,魏氏便很少喊他进正屋用膳。
今日不年不节的,她这又是存了什么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