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醒了之后,萧易坚站起身来。

    夏桉重又蹲下,为老人号了号脉。

    脉搏还算正常。

    她对老人道:“老爷爷,您年纪大了,心脉难免比较脆弱,以后万不可再这样劳累。您家住哪里,我让店里伙计送你回去。”

    老人也确实没有力气,地上还有两扁担的东西。

    他感激道:“那就谢谢姑娘了。”

    夏桉回到店里,写了一个方子交给两个伙计。

    “按这个方子,给老翁抓一副药,然后将他送回家。”

    活计们脆声应“是”,出门扶着老人离开了。

    这时,萧易坚问夏桉:“你刚刚写下的,是什么方子?”

    夏桉道:“他心脉有些淤堵,这药可以帮助他疏通疏通心脉。”

    萧易坚有些奇怪:“本殿只听说过经络可以活血化瘀,心脉需要益补增气,照夏姑娘这么说,心脉也可以疏通?”

    夏桉有些意外,再想想他下楼跟她一起抢救老人。

    “莫非,殿下懂医?”

    萧易坚道:“只是,对医术有些偏好,早闻夏府三姑娘懂医术,会治病救人,今日幸会。”

    夏桉有些惭愧:“治病救人谈不上,我也是没事时研究得多了些。”

    “还请姑娘讲讲,心脉如何疏通?据说心脉处血管较身体其他部分细且复杂。”

    夏桉道:“其实并不复杂,理气与疏通淤堵同时进行即可。所以,我只是在普通活血化瘀的方子里,加了几味理气的药,这样,即便心脉处经络复杂,也可以起到疏通的作用。”

    萧易坚恍然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夏桉看着眼前的萧易坚。

    楼上那么多皇子公主,出了这等事,都是站在二楼的窗前冷眼旁观,只有萧易坚下了楼,还亲自出手救人。

    甚至不嫌弃老翁的脏污模样,口对口为他渡气。

    上楼时,夏桉看着萧易坚笔挺坚毅的背影,这一刻她好像理解了,璟隆帝为何会立他为储君。

    能做出这等事情的皇子,定是品德正直之人。

    心中有子民,方能做一个合格的上位者。

    -

    回到二楼,都安公主笑着问夏桉:“夏姑娘懂医术?”

    夏桉点点头:“略通一二。”

    都安道:“夏姑娘谦虚了,你刚刚救人按压的手法十分专业。”

    夏桉笑着施礼:“谢公主夸赞。”

    卿理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夏桉。

    刚刚她下楼,她以为她是去看热闹的。

    后来她为那老翁按压胸部时,她方从萧凌的口中得知,夏桉还有着一手好医术。

    她简直不敢相信。

    她是怎么做到的?

    和自己相仿的年纪,才艺不俗也就罢了,怎么能还懂医术?

    学医可不像修习才艺这般有意思。

    翻来覆去研读医书,日日与一些干草药打交道,枯燥得很。

    她看着夏桉,实在是不能理解,她这么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世上的女子,到最后不过是嫁人一条出路。

    莫非,她因为庶出的身份,所以才如此努力,然后想要嫁予一个好郎君,逆天改命?

    如此,未免想得单纯了些。

    以为那些世家大族,有她想得那么简单吗?

    越是门第高的门户,越是讲究门当户对。

    只怕她这一身的本事,到最后也不过是无用的装饰。

    不像自己,生来就是南越国最尊贵的公主,梧州之内的男子,任她挑选。

    一次大乾之行,便如愿寻到了令她最为满意的郎君。

    这时,萧易坚如常坐下,二公主云柔公主跟萧易坚关系交好,特地为他倒了一杯茶。

    “五皇弟,你喝口茶吧。”

    萧易坚接下茶:“谢皇姐。”

    卿理随口劝道:“五殿下,做为皇子,起码的身份尊卑还是要懂得的,若是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出头去做,要下面的臣民做什么?你说你刚刚与那老者口对了口,回来还要与我们用膳,”她掩了掩口鼻,“那我们?”

    言外之意,嫌弃萧易坚脏了。

    萧易坚面色如常,并没有难堪,只是低头喝了一口茶。

    一看就知道,他从前大概受过太多的奚落,已经习以为常。

    这个卿理,真真是太过瞧不起人。

    就差直接将萧易坚赶下桌了。

    夏桉忍不住要开口:“五殿下他刚刚是去救……”

    话却被朱玄凤打断:“卿理公主,”他笑着摇了摇扇子,“我对你们南越国的文化不甚了解,莫非南越人在人命面前,也讲身份尊卑?”

    卿理一噎。

    朱玄凤用手里那花扇子扇了扇风,“我们五殿下,不过就是好在民间管管闲事罢了。”然后他看向萧易瑾,“是吧,殿下?”

    到底是,人不可貌相!

    看着朱玄凤打扮得多彩招摇,可人家三观端正、仗义直言啊。

    夏桉在心里给朱玄凤竖了个大拇指。

    这时,萧易瑾扯了扯唇角。

    “五皇弟的确是喜欢在民间游走,我在宫里也常常见不到他的人影。刚刚五皇弟救下一条人命,皇兄敬你一杯。”

    卿理之所以对萧易坚这个态度,无非是听人提起过,现如今有一点资历与他争储的,就只有五皇弟。

    小女子心思,总是直白了些。

    难免引起众人的误会。

    他作为她的未婚夫婿,自是要替她打个圆场。

    萧易坚朝萧易瑾浅笑了一下。

    举杯与他碰杯。

    “三皇兄言重了。也是举手之劳。”

    夏桉亲自走到了萧易坚的身旁,替他将酒杯满上。

    不日的储君,至少她要给足面子。

    萧易坚赶忙道:“谢夏姑娘。”

    -经过几日的修养,夏媛的眼睛终于养好了。

    夏光淳寿宴那日,魏氏对夏光淳说她突然病倒了,无法前来。

    寿礼是魏氏帮着她带回去的。

    如今她身子好了,自然应该那要回府见一见父亲。

    听说那日父亲的寿宴,他们这一房全部都没有参加。

    让苏氏一房得了大便宜。

    那日苏氏一房的人,还全部都得了祖母和父亲的夸赞和肯定。

    苏氏还趁此机会,搬回了重新修缮过的玉筝阁。

    真真是可恶。

    如此,她怎样也得回去,将面子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