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看出来了,夏媛今日是不会好好说话了。
她又笑了笑:“我倒是从没有想过要给三皇子提靴,不过,今日三皇子穿的是一双缎面云纹乌靴,我倒是看到了。”
话外之意,你连看都看不到。
闻言,夏媛果然气得咬牙切齿。
“你?我告诉你,你休想肖想三皇子,三皇子,是我的。”
夏桉对着她直视道:“二姐姐,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今日可是听说,淑贵妃要给三皇子选妃了。你和赵幽还有婚约在身,如此这般,不合适吧?”
她今日当然没有听到这件事,不过离三皇子选妃确是不远了。
早点让她知道,早点让她着急。
果然,听了夏桉这句话,夏媛心里的防线彻底被击溃了。
“唰”,一巴掌重重落在夏桉的脸上。
接着又是一下,有一巴掌落在了她的另一边脸上。
夏媛低吼道:“你找死!”
夏桉被打得身体偏倒向一旁。
喜鹊赶忙上前护住了她。
停了几秒,夏桉缓缓抬起了头。
很久没有挨过打了,这两巴掌,竟让夏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前闪过无数个黑暗血腥的场面。
她牵了牵嘴角,目光幽深与夏媛对视。
夏媛怒目道:“怎么,你不服吗,我是嫡女,你是庶女。我教训你,是我的权利。这件事就算说到祖母面前,你也争不出半分道理!”
夏桉眼睫垂了垂,冷笑了一声,道:“姐姐,两巴掌而已,妹妹受得起。可是你知道有一种感觉吗?巴掌无休止地落到脸上,拳头不停地打在头上、背上、还有肚子上。
还有那种抽起来响得瘆人的鞭子,落在身上时,声音格外的炸裂。四肢百骸,全都痛苦地叫嚣,无休无止。你无处躲藏,也没有办法停止。那时,脑海中只有一个词,叫无助。”
夏媛听得头皮有些发麻:“你胡说些什么?”
夏桉松开捂着脸的手,脸上浮起突兀的、轻松的笑意:“我只是想想告诉姐姐,与那种感觉相比,你的这两巴掌,实在不值一提。今日这两巴掌,妹妹欣然受了。”
说着,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兰林阁走去。
夏媛在她身后颤抖地喊道:“疯子,你这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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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过后,夏桉去了泗水街。
双鹤提前将宁舫天带到了铺子里,夏桉到的时候,宁舫天正在查看铺子的格局。
双鹤这些日子将宁舫天照顾得很好,如今宁舫天已经能如常地走路。
原本枯瘦的身体也壮实了许多。
整个人比初见时胖了一圈。
见夏桉从正门进来,他赶忙迎了过来,十分恭敬地朝夏桉施礼:“姑娘,你来了。”
夏桉道:“宁先生免礼。”
夏桉在一楼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夏桉对宁舫天道:“宁先生身子可好些了?”
宁舫天道:“我的伤已经基本痊愈,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夏桉笑笑:“那我就不跟先生气了,先生即日起,便可以帮我筹备开酒馆的事情了。”
宁舫天四下看了看铺子,自信得道:“姑娘就交给我吧。”
夏桉掏出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从桌子上推给他。
“铺子的装潢,人员的选用,全部交由先生负责。”
宁舫天没想到她会如此放权。
“是,姑娘放心,宁某定会尽职尽责。”
片刻,夏桉又从袖中,抽出了一张纸。
“这个,是我近期寻到的一处酒方,叫清风醉。以后,这便是店里的招牌酒。这个名字来的很有意义,所以我想以这个酒为酒馆命名,叫清风楼,怎么样?”
宁舫天轻轻念叨:“清风楼?清风徐来,举酒属。”他点头肯定道,“是个好名字。”
“清风醉酒方不能外泄,还请宁先生做好保密事宜。”
宁舫天道:“姑娘请放心,这个宁某懂。”
夏桉道:“好了,今日起,我所有的经营事宜,就拜托先生了。至于酬劳,定不会亏待先生。”
宁舫天郑重站了起来:“宁某不求酬劳,救命之恩,万死无以能报!”
他如今还能活着,且还能在上京城内遇到无条件信任他的主子,已经是老天的馈赠。
如此这般,他已十分知足。
他心中有宏志,只要给他一个舞台,他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就好。
这一点,夏桉倒是信他。
毕竟上一世,他就是这样拼尽全力,帮助魏家的。
上一世,他为魏家赚得的所有家财,全都被勇毅侯用在了龌龊之处,导致他最后郁郁而终。
这一世,希望他也能弥补前世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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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高价收走《百鹿图》的事,府里很快又传开了。
下人们听闻,一开始都惊得哑口无言。
凑在一起感叹夏桉简直是运气爆棚,天降这么大馅饼,居然砸到了她的头上。
真真是羡慕死人。
厨娘甲道:“早知道,我就是借印子钱,也要冲进那拍卖行,拍下那幅画。”
厨娘乙有点迷信,她反驳道:“拉倒吧,且不说你进不进得去拍卖行,就当时那个情形,是个长脑子的都不会拍那幅画,我觉得,三姑娘当时一定是收到了某种神奇的指示,指引着她拍下了那幅画。”
烧火的崔大娘认可地点点头:“有道理,不然根本就说不过去。听说全场除了她,就一个孩童跟她抢拍。她都及笄了,总不至于眼光和孩童一样。”
墩子道:“说白了,是人家三姑娘人品好,得了上天的眷顾。我们这些俗人,眼馋也没有用。”
张妈妈在一旁咬牙切齿地嗑着瓜子,实在忍不住道:“小心馅饼太大,砸死人。是吧,绿萝?”
绿萝讪讪一笑:“我听说,她将画是卖给了三皇子,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三皇子,毕竟是皇族啊?”
绿萝心里暗讽。
就算白白送给三皇子,人家或许都不一定记你的人情呢。
夏桉竟然还敢向三皇子收银子,真的不怕得罪贵人吗?
三皇子诶,将来说不定是要继承大统的。
墩子道:“皇族又如何,吃穿用度还不都是用银子出来采买。就算是那些常年给宫廷供货的皇商,不也照样收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