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上一辈子母亲身患癌症的事。

    那个时候,当父亲单位领导知道了母亲的病,好心让母亲享受领导待遇,安排去省城的医院接受治疗,结果被父亲以不符合规定为由无情地拒绝了。

    家里有限的资金,以及少得可怜的医疗保险,李安看着母亲在简陋的病房里撒手人寰。

    他至今都忘不了,母亲看向他那依依不舍的眼神,还有目光里带着无限的遗憾,闭上了双眼。

    这是李安心中永远的痛,哪怕重生了,还是不能忘怀。

    父亲坚守他心中的“规矩”、“原则”可以眼睁睁地看着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妻子离世,这是李安至今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此刻的李安不想违心地说出“我错了”三个字,他没有试图想改变父亲的想法,但是他要坚持他的路走下去。

    李安的沉默更刺激到了李林,手上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又过了一会儿时间,一直守候在书房门口的那文茵急了,李林打孩子从来没有打过这么久的。

    十几分钟的抽打声就没断过,哪怕李安现在是成年人也经不起这样打啊。

    打坏了怎么办,伤在儿身,疼在母心。

    那文茵开始急促地拍打着书房门,“哐哐哐”的拍门声都盖过了钢尺抽在李安脊背上的声音。

    “李林,儿子要是被你打出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打出残废了,我养着。”

    “啪啪啪”的打击声,“哐哐哐”的拍门声,还有那文茵的哭喊声,三种声音搅合在一起震的楼上楼下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安的脊背红的紫的一大片,层层叠叠的瘀青遍布整个后背。

    不过此时李安已经感觉不到后背的疼痛。

    他曾经听过一个实验,说是人在受到的痛苦达到了人体承受的极限后,就会感觉不到疼,据说还能产生“快感”。

    李安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自己会不会被打成“受虐狂”。

    李安赶紧将这种恐怖念头驱逐出脑海里,就在这个时候,书房外的母亲突然停止了拍门,哭喊声也戛然而止。

    这个突然的变故让李安一惊,李林同样察觉到了不对劲,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父子两人同时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妈!”

    “文茵!”

    等来的只有一片安静。

    “坏了,出事了。”

    两人同时向着房门处跑去,打开书房门,母亲闭着眼睛躺在地上。

    李安赶紧俯下身子查看情况,李林去书房拿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妈,妈。”

    李安心急如焚的时候,就看见母亲突然睁开了半只眼睛,然后冲着李安眨了眨。

    这个动作让李安瞬间明白了意思,连忙冲着父亲大喊道:“爸,不用打电话了,我妈醒了。”

    李安的卧室里,李安趴在床上,那文茵正在拿着蘸着酒精的棉签给李安的背上的伤口消毒。

    “嘶~~疼、疼、疼~”

    本来已经麻木的后背在一接触酒精立马就有了知觉,还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疼。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你爸打你的时候怎么一声不吭的。”母亲埋怨了一句,不过手上的动作却变得更加轻柔。

    “以后别再和你爸犟嘴了,服个软。”那文茵劝道。

    “那不行,这是原则问题。我认同他的观念。”李安撇了撇嘴。

    “你们父子两个人哦,一样地倔。”

    那文茵叹了口气,继续给儿子的脊背擦拭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