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曼香整理了一下衣裙,携同绛莺向萱和院走去。
踏入萱和院,只见国公夫人端坐在上位,面容和煦,笑容可掬:“曼香,快过来坐。”
赵曼香依言落座,而绛莺则静立于她的身后,姿态恭敬。
“看这些菊花,多么雅致!曼香,你能分辨出它们的名字吗?”
国公夫人充满兴趣地问道。
赵曼香顺着国公夫人的眼光望去,只见数十盆菊花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形态各异,她笑道:“妾身只识得‘绿云’与‘墨荷’两种。”
“你能认出这两种,已是非常不错。这些都是汝南郡王在山中精心培育的名菊,就连我也是首次见到其中的几款。”
国公夫人起身,走近花架,脸上洋溢着欣赏之色,每一步都透露着尊贵与优雅。
“这一盆名叫‘凤凰振羽’,最为珍贵。这黄中带绿的,唤作‘西湖柳月’。那里的是‘绿牡丹’,旁边是‘红衣绿裳’,还有那一株垂挂如帘的叫做‘十丈垂帘’……”
国公夫人如数家珍,对每一盆菊花的名字都了若指掌,娓娓道来。
“母亲的博学多识真是让儿媳钦佩不已,这些菊花不仅是姿容超群,连它们的名字都如此悦耳动听。”
赵曼香笑靥如花,言辞中充满了恭维之意,却也巧妙地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这些都是汝南郡王府多年来搜集并精心培育的珍稀品种,除了王府,也就只有我们府上能有幸分享这份雅趣了。”
国公夫人望着菊花,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自豪和得意。
提起汝南郡王,赵曼香的笑容似乎有一瞬的僵硬,但她很快便以更加灿烂的笑容将其掩盖:“郡王爷真是风流倜傥,雅趣横生。”
“他的生活确如神仙一般。郡王妃原本想要邀众位夫人小姐一同赏菊,却又嫌麻烦,不愿亲自操办,于是托付我来筹办这场赏菊宴。我已经给几位相交甚好的妇人发出了请帖,后天就是宴会的日子。曼香,此事还需你多多费心。”
国公夫人语重心长,对赵曼香吩咐道。
赵曼香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温婉地答应:“儿媳谨遵母命。”
“其他的细节尚可忽略不计,但这些花儿是重中之重。待会儿让仆人们将它们移到花厅,并要布置得既美观又不失体统,需要找一个经验老到、手艺精巧的花匠来照料。”
国公夫人笑中带着期许。
“绛莺现在正负责管理这片园子。”
赵曼香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底闪过一抹深意。
“绛莺,你可要上心了,这些花儿娇弱得很,照顾时务必小心谨慎。”
国公夫人目光严厉,对着绛莺叮嘱道。
绛莺连忙应诺:“奴婢一定不负所托,尽心尽力。”
“到时候,各路夫人小姐都要游览花园,园中的景象必须整理得井井有条。曼香,这件事你也要多多留意。”
赵曼香轻笑一声,答道:“儿媳铭记于心。”
国公府的花厅隐于花园深处,绛莺带领着手下人,小心翼翼地将这三十多盆菊花搬运至指定位置,依据事先规划好的布局一一排列开来。
绛莺特意安排了经验丰富的刘婆子专门负责菊花的养护,并指派了六个仆人分做三班,昼夜不间断地在花厅守护。
赏花宴前夜,绛莺躺在床上,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右眼不时地跳动,似乎预示着什么不祥。
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忧虑,她悄然起身,轻手轻脚地穿戴整齐,向着门外悄然移步。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林鸿涛的声音因疲倦而显得低沉沙哑。
“我去看看那些菊花,世子爷就继续休息吧。”
绛莺轻声回应,语气中满是温柔。
林鸿涛无奈地笑了笑:“你啊,总是这么操心。”
面对着绛莺恳求的目光,他最终还是拗不过她,懒懒地妥协:“好吧,去吧,记得让素月陪着你。”
“嗯。”
绛莺微笑点头,披上斗篷,与素月一道,踩着夜色中的露珠,向着花厅的方向缓缓走去。
园中树影摇曳,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点缀着这宁静的夜晚。
花厅外,松枝靠坐在长凳上,困倦得几乎入睡;而丁河家的则是手臂环抱,显得焦虑不安。见绛莺突然现身,丁河家的一阵惊慌,急忙赔笑着凑近松枝,悄声拉了拉她的衣袖。
松枝猛地惊醒,慌乱站起,连忙招呼道:“绛莺姑娘。”
话语中带着几分慌张。
关婆子的声音颤抖,似乎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与绝望。她的眼神开始躲闪,不敢直视绛莺,这微小的举动如同一块石头扔进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让在场的人心中都升起了一丝疑云。
“玉露?”
绛莺的眉毛轻轻挑起,这个名字似乎触动了她心中某个敏感之处。
她目光深邃,如同要洞穿关婆子的内心,冷冷地质问道:“玉露与此事何干?你最好从实招来,不要试图蒙混过关。”
关婆子见状,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下,犹豫再三,终于吐露真相:“玉露,她是大厨房的管事,也是我的远房亲戚。
近来她因为一些事情,心中对府上怀恨在心,便私下里找我,让我在这菊花盛放的关键时刻,想方设法破坏。
她说,这样就能让国公府在贵族女子面前失了脸面,以此作为报复。”
听到这里,不仅是绛莺,就连齐管家和刘嬷嬷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大厨房的管事胆敢私自动手脚,这不仅仅是对菊花的伤害,更是对整个国公府权威的挑战。
“原来如此。”
绛莺低声沉吟,眼中的冷冽渐渐转变为决绝,“素月,你去请玉露来,这件事必须当面对质。”
素月领命,动作迅速,没过多久,玉露便被带到了花厅前。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几分傲慢与不屑,仿佛对即将到来的质问毫不在意。
“玉露,关于这菊花受害之事,关婆子已经将一切和盘托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绛莺直视着她,语气冷静而坚定,不给对方丝毫逃避的空间。
玉露冷笑一声,眼眸流转间尽是挑衅:“我有何话说?不过是关婆子一面之词,你们又何曾见过我动手?证据何在?”
“证据?”
绛莺轻轻一笑,转而对丁河家的说道,“把你刚刚提到的那碗粥拿来,就是关婆子赠予你的那一碗。”
丁河家的立刻遵命行事,不一会儿,一碗看似普通的红枣莲子粥呈现在众人面前。
绛莺示意身边的丫鬟将粥送去检验,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结果。
片刻之后,丫鬟返回,低声报告:“小姐,粥里检测出了少量足以导致肠胃不适的草药成分。”
此言一出,玉露的脸色骤然苍白,原先的傲慢瞬间瓦解。
她还想争辩,却被刘嬷嬷严厉的目光制止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
绛莺的声音冷硬如铁,“玉露,你对府上的怨恨不应波及无辜,更不该让这院中的美好受损。夫人宽容,但律法无情,你做好准备接受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