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谢三公子和王康明后,一家子也没了心思干活收拾,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张氏干脆去煮了晚饭。
饭桌上的气愤有些低沉,胡小草想活跃一下气氛,想了半天还是没开口,倒是胡阳最先开了口。“爹没用,让你们跟着爹受苦受累。”
张氏红了眼眶。
胡阳放下碗替张氏擦了眼泪,又继续道,“从今天起,爹不再是老胡家的儿子,不再姓她胡氏的姓,跟他们老胡家彻底没有一丝关系。
从今天起,爹姓胡家村的胡,明天就跟里正报备这件事。但即便是这样,闺女们,将来有一天你们爷爷奶奶老了病了,咱们有条件了爹还是会尽咱们的那一份义务,他们毕竟生养了爹一场。”
胡小草不反对,现代法律还规定必须赡养老人呢,反正只是多出几两银子的事情,只要她们不来闹,她没意见。
胡阳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这个汉子心地还是善良的,现在这个大环境下,能做到是非分明又心存善意,也算是一个很难得的人了。
胡小草觉得她从来到这里以后,最大的成就不是赚到了钱,而是慢慢的改变了原来这一家愚孝的思想。
“好啊,从明天起,我就是胡家村的胡小草了。”她这个爹啊,还是很精明的,当时说话都没有说那么死,还给自己留了退路。
说真的,当时她想过若是胡阳不姓胡了是姓张呢,还是姓回爷爷原本的姓白呢?
一想到要姓白,她发现她爹这个名字改成白阳,白阳白阳叫的快了成了白养了,她心底就忍不住感叹,果然是不受待见的,胡养白养,反正就是不想养。
胡氏当初起名的时候一定存了这心思,要不怎么能这么巧合?
胡氏和胡翠花在胡小草家里丢了脸,回到家里一张脸阴沉的犹如锅底一般,怎么想怎么气,凭什么那一家子小贱人还能过得比她们好?
胡德金连续几天在田里干活拼命抢收,回到家连口热水也喝不上心中本就窝着火气,胡氏还一直给她甩脸色,顿时怒意压不住爆发了。“丧什么丧,一个的一天到晚这么一副丧样,老子还没死呢?还不赶紧去做饭?”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娘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你还这么吼她。”胡翠花心中也不舒服,公爹这么骂人分明是将她也一起骂进去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安分一点能死是吗?地里还有那么多粮食,不赶紧想办法收回来,来年想喝西北风还是咋地?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
眼看别人一家一家的都收割完了,只有他们家还剩那么多,他心中愈发着急,嘴上都起了泡,这两个娘们还天天跟着拖后腿。
大儿子又是个滑头,人虽去地里了活却干不多,一让他干活就这里疼那里疼,两个女人更是连当时的张氏一个人都不如!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他现在有些后悔将老三一家分出去了,当时他怎么就脑袋发热了呢?
“什么叫我们惹事?你家老三不惹事,人家搭理你是谁吗?你知不知道老三现在要盖房子,一天给人三十个大钱,还管一顿中午饭!他们当初分家的时候可是一个子都没有的,人家现在要盖大房子,又遇到了京城贵公子的帮助,从此走上大富大贵的路!”
胡翠花一阵嚷嚷心中舒坦了不少,看胡德金还是刚才那样一脸不悦,她又不屑的加了一句:“哦,忘了说了,也不叫你家老三了,他以后不姓胡了,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了。”
“啥?你说啥?”
“我说胡老三彻底跟这个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要是还上赶着认人家,直接扔大牢里去,这话是京城的贵公子说的。”
不就是一个入了赘的男人,牛气什么?她累了一天,又在胡小草家受了刺激,心中正不爽呢,还回来就挨骂,凭什么啊。有本事朝胡阳一家撒气啊,在家对着她们两个女人发火算什么?真有本事当初入什么赘?娶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在家当大爷啊。
胡德金不敢置信的看向胡翠花,又看向胡氏,胡氏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他自己亲口提的跟我有一文钱关系?我从此就当没有这个儿子!看,看什么看,还不去帮我捡些柴火来,还想不想吃饭了?”
胡超原本想插句话,看到老母亲这么凶悍,顿时歇了心思。
胡德金被胡氏吼得心里不舒坦,转头出了家门,胡氏对着门口骂了半天。
胡小草一家在确定胡阳平静后,这才都松了一口气。“好了,都别想了,爹不会伤心了,最多就是难过一下,相信爹,爹有你娘和你们就足够了。咱们一家人一定会努力过上好日子的。”
“嘿嘿,”胡小草趴在胡阳背上浅笑,“我们可是爹娘的小棉袄,保证暖和。”
“对对对,咱们是小棉袄呢。”胡小花两姐妹跟着附和。“爹娘,小妹这么小就这么聪明,你说她要是再识字了以后,会不会把我和小桃卖了还得帮她数钱?”
“我聪明是因为爹娘生得好,放心吧,不会卖了你们滴的,只会让你们数钱数到手软。对了,爹娘咱们明天是不是就要准备食材开始盖房子了?我看有些人家都已经收完了。”
胡小草悄然无痕转移了话题。
说起房子,胡阳也来了不少精神,“明天我先去问一下里正的安排,到时候你们先去读书,再让你娘带着你们去先镇上买些常用的,不然到时候省得一趟一趟跑。”
屋内五人聊起房子后自幻想新房子落成,屋外胡德金远远看着木屋里的油灯由亮变暗到最后归于夜色,说不出的懊恼和悔恨。
村中央不知道什么动静惹得狗一直叫唤,叫声传到这里已经小了很多,胡德金到底没有迈开朝胡阳家的那一步,再次叹息之后,转身离开。
夜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