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风劲,阴沉的天气似是酝酿着一场大雨。

    相府内院,阮清欢正翻看着陪嫁的单子,翻找到了铺面这一页。

    不得不说,祖母和爹娘为了不让她在相府中低人一等,给的陪嫁着实丰厚。

    城东旺地的铺子就有两间,城西的酒楼一间,除此还有京城的田庄和一处竹林别苑……这还不包括实打实的银子。

    就算将来她被休离相府,抱着这些家财都能过上奢靡无忧的日子。

    她真想不通,原主当初为何那么想不开,为了一个心中没有自己的男人,将自己活成了最可笑的样子。

    一纸休书赶出相府,死在了入冬前的冰冷湖水里。

    阮清欢喝了口茶,惋惜的叹了口气。

    她不是原主,对这个狗屁丞相没什么兴趣,她要趁着在相府混日子这两年,将手上的资产经营好,等将来自立门户时,让鹤安瞧瞧,离了他,她能过的更好。

    城东的铺子每年全靠收租,那么好的地段实在可惜,若收回来自己经营,生意好的话,营额会是现在的数倍不止。

    城西的品鸣楼还可以,老字号,生意红火,暂时不需做什么变动。

    就在阮清欢琢磨城东一间快到期的铺面,适合做什么生意时,一阵风吹来,将桌上的单子吹了一地。

    变腰捡拾的功夫,夏莲急匆匆跑进来,神色又急又气。

    “怎么了,慌成这样?”

    “少夫人,相爷他……他……”

    见她委屈不甘的模样,阮清欢猜到了七八分,定是鹤安将柳月如带回府了。

    面上却佯装不知道:“日后要改改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有什么话慢慢说。”

    “相爷他……带了个姑娘回府,就安置在……安置在畅春园旁边的院子里。”夏莲想想就生气,昨天小姐才嫁入相府,相爷掀完盖头就离开了。

    今天她出云才知道,昨晚相爷就将这个女子带了回来,这简直太过分了,分明就是顾意让小姐下来台。

    夏莲更多的是怕,怕小姐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知道了,去忙你的吧。”

    夏连还想说什么,但见少夫人平和的目光,不自觉将抱怨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房门关上,阮清欢若有所思。

    原书中,在他们成亲当晚,鹤安接到柳月如的求助信,亲自将人收留进相府,当晚便惹出一场特大的闹剧,在柳月如到畅春园向她请安时,原主当众打了她两巴掌。

    此事惹怒了鹤安,将柳月如护回了房,就此也再没回过畅春园。

    直到被休出相府,阮清欢依旧是完璧之身,这对于一心想得到鹤安的她来说,算是最大的侮辱了吧?

    按说,如果她脑子清明一些,以阮清欢的天姿国色,再嫁个好人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不嫁,经营好这些铺面私产,一个人也能过的风生水起。

    偏偏她就着了魔障,与一个又一个出现在鹤安身边的女子争风吃醋,最后迷失了自己。

    **

    午饭时候,偏厅中的碗筷都已摆好,鹤安刚落坐,丫鬟便将柳月如请了过来,他的目光不由往外探了探,没看到阮清欢的身影。

    前去畅春园请人丫鬟回来:“相爷,夫人说身子不适,就不出来用午膳了,请相爷不必等她。”

    鹤安清冷的眸子缩了缩,没有说话。

    柳月如面色为难:“鹤大哥,少夫人不来,你我单独用膳恐怕不好,要不,月如就先回房了。”

    “不必,用饭吧。”

    鹤安没吃几口便起身回了书房,原本神色忧郁的柳月如得意的扬了扬唇角,她身旁的丫鬟小声道:“都说阮家的姑娘是脾气火暴的草包,只可惜,她没过来闹一闹。”

    柳月如瞪了丫鬟一眼:“别胡说。”

    “小姐教训的是。”

    回了书房,鹤安拿起一本文书看了起来,他最近新婚休沐,只有个别要事才会送到府上。

    将这些事情处理妥当,交给江齐。

    而后问一旁的江明:“老爷和老夫人离开时,可说过何时回来?”

    如今府中多了个外人,父亲和母亲在家,能避免不少麻烦。

    江明:“老夫人没说,但每次去福缘寺都要两三日吧。”

    “嗯。”鹤安思忖片刻:“一会,你去畅春园说一声,就说府上有人,夫人有空的话,可以同她说说话。”

    江明:“是”

    江明刚打开书房的门,便看到少夫人从院门前经过,像是要出门的样子:“相爷,夫人好像要出门。”

    鹤安从窗边看过去,只见阮清欢一身华贵的丝锦长裙,苏绣的褙子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在看她面色红润,神态平和,一点也不看不出昨晚独守空房的委屈,反倒一脸从容且不在意。

    明天就是回门的日子,她就不怕他不同她一块回去?

    江明刚要出去,又被鹤安叫了回来,吩咐江恒、江臣暗中跟着,自己则若有所思的坐回书案前。

    这就是传说中,专横跋扈、目中无人、心胸狭隘的阮家嫡女?

    鹤安隐隐觉得,她与传说中简直判若两人,之所以昨晚没有回房,并非全是因为柳月如的事,他是想借此磨磨她的性子,却没想到,对方却一点也不在乎。

    **

    “少夫人,今儿这天恐要下雨,咱们非要去城东看铺面吗?”

    “嗯,其中一间大的铺面就要到期,我想看看,那里适合做些什么。”院清欢扯开帘子往外看了看:“风这么大,等一会说不定便将云吹散了。”

    夏莲真想不通,少夫人怎么还有闲心关心铺面的事,将相爷和那个女人扔在府上,也不怕真出什么事?

    忍了又忍,夏莲担心道:“少夫人,您就不怕……”

    “怕什么?”

    “怕相爷胡来?”夏莲一脸沮丧:“如果老太太知道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指不定多心疼呢,还有夫人,您当初嫁到相府,她就一百个不愿意,现在搞成这样,可如何是好?”

    “等明日回门,你要管住嘴,万不能胡说八道。”阮清欢叮嘱:“若爹娘和祖母问起来,就说朝中有要事,相爷被召进宫了。”

    夏莲一听,惊得瞪大眼:“少夫人明天打算自己回门?”

    那岂不要让旁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