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送葬小队再次来到第一节车厢。
火车的报站声也同时响起。
“各位乘请注意,望喜路到了,请要下车的乘抓紧下车……”
报站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温柔女声,反而多了几分阴森和癫狂的笑意。
岷殊没有理会,而是看向就站在她旁边的送葬队伍。
这支队伍又多了两个人。
依旧是一男一女,这次扮演的不再是童男童女,而是孝子贤孙。
最前方的男人双手捧着一幅黑白照片,脸色惨白麻木,双眼流出血泪。
岷殊没有看照片上的人的模样。
不是不能看,而是故意避开了视线。
在恐怖复苏的世界里,照片,尤其是人像照片,往往藏着厉诡的诅咒。
但是她不看,不代表别人没看,她就听到后面有人低声询问是否看到照片上的人什么模样什么年龄。
她没有听到回答,但有此一问,想必是有人看到了,只是故意压低了声音不让其他人听到。
很快,火车停了下来。
岷殊看到和服少女旁边的红衣厉诡竟然站了起来。
她神色微动,和服少女也做好了开打的准备。
然而那红衣厉诡只是轻飘飘地从椅子上飘起,直接从众人的上方,飘到了下车的位置,等到列车门打开之后,直接就下去了。
除了红衣厉诡之外,还有一大半诡都下了车。
有人因此而欣喜若狂,也有人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岷殊就是后者。
之前她以为这辆列车上无人幸存,是因为第一节车厢这些诡。
现在看来,恐怕还有更大的恐怖。
像是在回应岷殊的想法,一直灭灯的火车车厢再次亮灯。
只是灯光似乎被什么压制,越往前越黑暗,到了岷殊她们这一排,依旧是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灯光。
但岷殊依旧可以借着前方的灯光观察后面的情况。
后面坐着的人也同样借此时观察前面的情况。
只不过比起亮堂堂的后排,前排黑得不见五指,比起之前全黑的时候,这种由亮到黑反而更加看不清楚。
有人抱怨:“早知道做前面了,我们这干什么都被人看见了,前面的人要是想对我们动手,说不定刀子到头顶上我们才发现。”
“闭嘴。”
年轻人的抱怨,何尝不是后排大部分人的想法。
只是能够到达这一车厢的,要不是自己有本事,要不是就是足够聪明幸运,没人会将这种心里话说出来。
他的师父怒斥了他。
他也就瞬间不再敢说话了。
只是这话到底还是让所有人都提高了一分警惕。
毕竟在有些人看来,人与诡之间的对立反而比不上人与人之间的对立危险。
时湾也跟着岷殊站了起来,她能够进入这个队伍的原因就是记忆力以及观察力,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坐等着不动。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岷殊道:“这里一共有六个白种人,其中两个女人四个男人,这些人分别在第二排3、4座,第十排2座,第……”
岷殊不动声色地顺着时湾的声音寻找着上一世得到一卡通的人。
上一世唯有这一人幸存,但是他的国家并没有公开过他的长相,从新闻报道里只能得到几个最基本的信息:
三十岁左右,男性,埃国人。
这四个男人里,只有两人符合这三个条件。
一个是脖子上挂着相机,蓝色瞳孔无比惊惶,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性。
一个是四处张望,穿得像是刚从夏威夷沙滩上下来,脖子上戴着十字架的三十岁左右男性。
这两个,哪一个都不像是能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不过人不可貌相,岷殊的视线没在他们身上过多停留,而是移向了下车的那群人。
是的,有人选择了在这一站下车。
这会儿除了这节车厢的最前排,其他地方灯都是亮的,外面看起来虽然不像是正常火车站,但是往远处看,是一条宽阔的街道以及一栋栋黑漆漆的房屋。
这些房屋和街道虽然没灯,但看起来比之前的任何一站都正常也更现代化,这让不少已经接近崩溃的人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毫不由犹豫冲了下去。
当然,也有人一直在迟疑和徘徊。
岷殊看的就是那几人。
他们应该也有些本事,不然活不到现在。
但是这几人一看就是各有意见,明明在一辆恐怖列车上,前面有诡,外面也不知道安不安全,却能站在火车的门口吵起来。
不只是岷殊在观察,第一节车厢的大部分人都在观察。
没人提醒他们危险。
毕竟新的一站意味着新的危机,有人在门口探路,反而如了某些人的愿。
“下车吧!这里面现在诡比人多!我们再继续待下去必死无疑!下车还有一线希望!”
“下车有希望?你看那外面像是有希望的模样吗?那些房子亮了一盏灯没有?”
“难道这车上有灯的时候没死人?”
“反正我不下去,那外面看起来比这车里还阴间!你要下就自己下吧!”
“你不下洛阳肯定也不下,你凭什么这么自私?”
通过车门口这些人争吵之中的对话,岷殊大概听明白了,这些人能活下来,全依仗一个叫洛阳的人。
这个洛阳和不愿意下车的男生是一起的,想下车的三个人则是临时搭伙。
临时搭伙的三人不敢在车上继续待着了,但是也不敢自己下去,所以就希望洛阳跟着一起下去。
而和洛阳一起的男生则觉得在车上更安全,所以他一对三,绝对不下车。
就在大家都兴致勃勃等着那位叫做洛阳的人做决定时,一阵唢呐声穿透了死寂的黑暗,带着红彤彤的喜悦与阴森,以及一顶花轿,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与此同时,一直等在前排的送葬小队,突然也动了。
它们身上的白衣已经化为了红衣,可是就在花轿出现的那一瞬间,红衣纸衣烧成了灰烬。
火光裹挟着灰烬在诡棺上方飘荡,抬棺人和童男童女以及孝子贤孙,身上的纸衣全部变成了白色麻衣。
像是对抗唢呐的喜乐声,哀乐从送葬队伍中响起。
抬棺“人”带着诡棺,再一次转身,往车门走去。
见状,岷殊神色变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更多的人,则是面露绝望。
“我们死定了,这是、这是红白撞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