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拉开床帘，帮盛利收拾身下。
岷殊的目光，扫过神色不一的几人。
徐媛捂住嘴，后退半步靠在了门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盛清明挣扎了几下，在保镖的压制下，还是跪着，只是嘴角多了几分快意的笑。
只有盛清云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低声与旁边的助理说工作上的事情。
等到帘子重新拉开，他才看向盛利。
“爸，公司的事已经太多了，我现在得去一趟。”
盛利闭着眼睛，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
“你去吧。”
盛清云点点头，目光扫过岷殊，落到了盛清明身上。
“对了，您车祸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徐媛瞬间抬头，紧张起来。
盛利终于睁开了眼睛，总助很有眼力见地将床摇起。
让盛利可以直接看见跪在他床前的盛清明。
若说盛利之前看盛清明还只是厌恶和不耐，此时此刻，盛利对盛清明已经化为了最原始的恶意。
“打断他两条腿，随便丢到哪家化工厂，让人在那里好好给我照顾他！”
“不行！”徐媛惊叫一声，扑到盛清明身上：“盛利！你这是要他的命！”
盛利咬牙切齿道：“我不是要他的命，我是要他生不如死！”
徐媛被盛利这毫不掩饰的恨意吓得一个激灵，很快又回过神来，摇头辩解道：“清明以前最尊敬你这个父亲的，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他是被人指使的，他才十九岁啊！他懂什么？”
“指使？”盛利问：“那你说是谁指使他！”
徐媛没说话，但是目光所在之处，显然就是她的回答。
这一屋子里，医生、护士、助理、律师都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徐媛的方向，集中在了岷殊的身上。
尤其是盛利，他看岷殊的眼神，比看盛清明要厌恨憎恶百倍。
就算是徐媛不说，他也知道这里面有岷殊的手笔！
——盛清明就是在去度假村找了她之后变了。
可是，他现在手里没有证据，岷殊现在的身份也不是他能轻易动弹的，才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盛清明身上。
岷殊站在原地没动。
她好笑地看向徐媛：“徐女士，说话可要讲证据，如果你要这么污蔑我，我不介意和你法庭上见。”
“如果不是你，你二哥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如果说亲生的儿子女儿要二选一，徐媛毫不犹豫就会选择盛清明。
更何况，她也和盛利一样，觉得这一切都是岷殊挑起的。
“明珠，你就说出来吧，说说你是怎么指使你二哥的，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二哥这么做根本没有理由啊！你就把真相……”
徐媛抱着盛清明，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岷殊缓缓走向她。
徐媛眼看着岷殊越来越靠近，声音渐渐变小，“你要做什么？”
岷殊微微弯腰，对上徐媛明明恐惧，却又仿佛有几分有恃无恐的理直气壮在的眼神。
她面无表情，一巴掌扇在徐媛脸上。
就算是盛清明扑上去，也没能阻挡她被一巴掌扇飞。
“妈！”
“啊——”
徐媛重重撞在病床铁栏杆上，从脸颊到肩膀后背，没有一处不疼。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岷殊，仿若有什么在她心底崩塌了：“你、你……你竟然打我？”
岷殊淡淡道：“就是上次漏了你，才让你敢在我面前上蹦下跳。”
徐媛捂着脸沉默了几秒，竟然迅速收拾好了情绪，指着天花板一个角落道：“这个病房里到处都是监控！你打我的监控只要流出去，就算是国家再怎么想要培养你，也要听一听其他人的意见，还有，哪个学校敢要你这种冷酷无情自私自利，连自己亲妈都说打就打的学生？”
“但我是你亲生母亲，我不会真的想要毁了你，你只要把你怎么指使你二哥说出来，这个监控就绝对不会被别人看见。”
岷殊早在徐媛来避暑山庄时，就察觉出几分怪异。
徐媛对她，说不上避之唯恐不及，但也绝对不会主动亲近。
主动找来避暑山庄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而且她在咖啡厅说了那么一通，难道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只有拒绝吗？
徐媛不至于盲目自信到这个程度。
现在，岷殊知道了。
她在故意激怒她，从咖啡厅到病房，一步步刻意激化她与她之间的矛盾，只希望她在监控下做出过激的举动，以此威胁她。
就好像，只要她承认了是她指使盛清明，盛利就会放下自己被撞得高位截瘫的事实，把矛头只对准她一个人似的。
对此，岷殊只能说。
徐媛不愧对她最初的评价。
又蠢又毒，蠢出生天。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盛利也算是目光长远，眼光独到。
如果没有她重来一次，没有轮回历劫的道隐和小星宿。
徐媛或许真的会按照他精心编写的剧本，没脑子的失去孩子又没脑子的宠坏孩子，最后不明不白死去为他真正的白月光让位。
第一世轮回，她死得太早，不知道徐媛最后是什么下场。
或许盛清和对她有些感情，保住了她盛夫人的位置。
或许徐玫上位，以盛清和亲妈的身份，名正言顺坐稳盛夫人的位置。
但不论如何，梁稚也不可能成为盛夫人。
盛利、盛清云、梁稚将近三十年的布局，不过是九重天上那位天帝棋盘上不值一提的马前卒。
在这个世界，苏澈才是中心。
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所有气运集中在了他一人身上。
就像是，明明苏澈的母亲和苏总没多少感情，可当他生下来之后，苏家事业就格外顺风顺水，引得苏总格外喜爱他。
也比如，苏澈与盛清和一同深入聋山，最后盛清和被抓住拐卖到深山，苏澈抢了出租车出来，还能在路上救下一位登山遇险的老人。
而那个老人，正是目前华夏首富的父亲。
这种气运，不只是对他自己，对他身边的人同样有效。
他喜爱的，必定顺风顺水；他厌恶的，必定多灾多难。
想到这里，岷殊不由再次感知了一下，高考出分之后就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的那股文运。
文运越来越深，中间还夹杂着另一股更强大的力量，与天帝用来掣肘她的那股力量隐约形成了拉锯之势。
岷殊已经对这股力量的由来有些些许猜测。
如果猜测是真的。
她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完全无视苏澈身上那诡异的“主角光环”，真正对他下手了。
“你说啊，你到底是怎么指使你二哥的！”
徐媛见岷殊一直不说话，心底其实也没底，只能提高了音量。
岷殊重新对上她的视线，才发现自己思绪已经跑偏。
比起苏澈，徐媛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既然都重来一次了。
怎么也应该让徐媛死得明明白白。
“我怎么指使他的？”
岷殊看向盛清明：“当初我交给你的那些资料，你没给徐女士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