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梨到家时，外婆刚做好晚饭。
“阿梨今天怎么这么快回来？”外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还以为你晚上不回来吃呢，少做了些菜。”
许梨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担心外婆就早点回来了。”
“你这孩子，你先回房间里坐会啊，外婆还有一个菜没煮完。”
许梨回房间里把所有的玩偶都放在桌面上，她数了下，大概有五个。
视线落在中间的草莓熊上，她拿起来忍不住弯唇笑了笑。
回想到刚才陈砚舟送自己回家的时候，两人站在路边等公交车。
傍晚的夕阳沉寂，周围的都是比较老旧的小区，每家每户都散发着浓郁的饭菜香味，香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
她刚才吃的也不多，这会儿觉得有点饿。
她低着头看被夕阳洒落下来的影子，身旁是陈砚舟的，一长一短。
其实她很想拿出手机拍一张照片，但举动过于显眼，也就没敢拍。
突然，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他喊她，“许梨。”
闻声，许梨仰起头看向他，抱着草莓熊的手臂圈得更紧了些，声音软绵绵的，“怎么啦？”
十月初，临城刚有入秋的迹象，闷热的天气也逐渐开始消散，翠绿的绿叶也开始变得泛黄。
一阵风掀起落叶，窸窸窣窣的声音乍现。
陈砚舟视线落在她白皙小巧的脸上，喉结滚动，“能问你个问题么？”
“可以啊，你说。”许梨粉唇漾起笑容。
顿了几秒，陈砚舟收回视线落在自己手上拿着那袋许梨的娃娃，“你喜欢的人是谁？”
许梨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手指不自然地勾挑着怀里的草莓熊，低着头解释，“我没有喜欢的人，随口说的。”
陈砚舟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挑眉，“许梨同学，可你刚才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那你呢？”许梨下意识的反驳，“那你怎么也弯手指了？”
陈砚舟表情平静，淡然开口，“怕你孤单，陪你弯的手指。”
许梨无语：“你好假啊，陈砚舟。”
“你会不会好奇我喜欢谁？”
说着，陈砚舟忽然弯腰半蹲在她面前，与她平视，他唇角微扬的弧度的动作，痞里痞气的。
突然的凑近，许梨脑子一下子宕机，黑睫颤抖着，红唇微张，想说的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陈砚舟会喜欢谁，许梨知道，那个人都不会是她自己。
站在他身边的人太多太多了，从来不缺人喜欢。
她也排不上队。
如果陈砚舟真的有喜欢的人，许梨想，她可能会再也喜欢不上任何人了。
密密麻麻的酸胀感遍布心脏。
尽管心里怎么难受，但她此刻都不能表现出来。
“想的话，你会告诉我么？”许梨依旧带着笑容，声音却比开始的时候小了很多。
没有底气。
陈砚舟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脸庞，迅速捕捉到了那抹失落，心间软塌塌的。
他语调上扬，玩笑般地说，“会告诉你啊。”
“告诉你我没喜欢的人。”
许梨愣了下，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见她呆呆愣愣的样，陈砚舟盯着她发红的脸蛋，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两下，声音有些哑，“我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了？”
“告诉你什么？”许梨眨了眨眼，呼吸短促一滞。
陈砚舟站直了身子，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拖着语调，“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
许梨摇摇头。
陈砚舟属实被气笑了，没把小姑娘套进去，他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我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要告诉我？”
“礼尚往来懂不懂？”
“我没答应要告诉你。”许梨拒绝回应，压根不敢看陈砚舟，也不知道此刻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陈砚舟轻呵了声，没想到许梨竟然还有这么会气人的一面，“许梨，你这样跟诈骗有什么区别？”
“……”
许梨努了努嘴，理直气壮，“我没有。”
“他也在临城三中？”
“……”
“我认不认识？”
“……”
“喜欢他多久了？叫什么名字，你说出来，或许我可以给你把把关。”
许梨有些受不了他在耳边没完没了的问了。
明明她认识的陈砚舟一直以来话也不多，怎么一说到这个，他的话变多了起来。
“你不会是喜欢方瑜泽？”陈砚舟能想到的许梨身边的异性只有他了。
但如果是他，陈砚舟现在就想去弄死他。
“不是他。”许梨侧首看他，弯了弯唇冲他笑着，“现在不能告诉你。”
陈砚舟瞥了眼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最后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
“只要别太过分。”
“你打算换个人喜欢么？”陈砚舟一脸淡然，可那颗心却紧张的发抖，他没把握，也不知道许梨对自己是怎么样的感觉。
在她心里，自己和她的暗恋对象到底差多少。
始终站在顶峰的少年，头一次站在山下看顶峰，云层遮蔽，一眼望不到头。
许梨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会一直都喜欢陈砚舟吗。
可真的会有一天，月亮也会向她奔来吗。
犹豫后的答案依旧不准确，她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我不知道。”
陈砚舟似乎猜到是这个答案，了然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往好的方向去想，那他还是有机会的。
公交车停在站台前。
两人一同上了车，许梨突然想起了什么，歪头和陈砚舟说，“明天下午你记得来我家。”
“我记得。”陈砚舟笑了下，怎么看着许梨的脸蛋心脏有些发酸呢。
许梨收回视线，心里隐隐有一个答案，却又不敢相信，她看向匿在夕阳余晖中的街道。
“陈砚舟，那个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陈砚舟淡声，“可以说重要也可以说不重要。”
答案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不管怎么样，最多他们俩人公平竞争。
许梨：“等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你别骗我。”
*
那晚，许梨抱着草莓熊躺在床上，心跳难以抑制的加快。
她仔细想了一遍，陈砚舟如此执着于这个答案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