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凶多吉少。”厉元朗道出真言,“你的气场hold不住它,与其这样,不如彻底忘记。”
其实,还有一句话厉元朗没明说。
据他猜测,这件笔洗极有可能灰飞烟灭,变成碎渣。
试想想,一件古玩摧毁一个家族,简直就是不祥之物,是个祸害。
无论是在况家人手里,还是邓孝丰,甚至杜宣泽,会贪心几个亿的玩意,而留着它甘愿冒丢官丢爵的风险吗?
到了这一层级,没有杀伐决断,岂能成就大事。
耿亚东心头一阵揪紧,感觉肉痛。
只是这次无端身陷囹圄的经历,让他真正懂得,财富在权力面前什么都不是,一文不值。
“还有。”厉元朗望了望车窗外的耿天洛,继续叮嘱,“耿总,你父亲年岁越来越大,思乡之情也迫切。”
“趁这机会,带着他老人家回一趟东河省,探亲访友多住些日子,好好陪一陪他。”
厉元朗这句话,耿亚东脑海中迅速蹦出一个成语:趋吉避凶。
同时,也暗示出厉元朗的无奈。
以他现有身份,不能保证耿亚东的人身安全,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暂时的离开,换来一辈子平安,不失为明智之举。
“厉书记,谢谢你。”短短几个字,耿亚东说得沉重,眼圈一热,冲厉元朗深深点了一下头,扭身走出车子的时候,能够从他背影中看见擦拭眼睛的动作。
随着耿亚东无罪释放,廉明宇如愿以偿,在接下来全省代表大会上,全票当选泯中省长。
同时,厉元朗也被选为泯中省人大副主任。
至此,曾经的厉书记彻底成为厉副主任了。
省人大开完会之后,距离春节就很近了。
不同于政府机构,省人大不忙,工作相对轻松许多。
于是,厉元朗向董岱生告假,提前三天离开泯川,启程前往粤湾省花都市。
显然,此次花都之行,厉元朗是去看望女儿韩媛媛的,当然也包括他的前妻韩茵。
算起来,厉元朗有些日子没见过媛媛了。
媛媛今年十岁,上小学三年级。
视频里,他和媛媛没少交流,终究不如见上一面。
对于媛媛,厉元朗亏欠太多。
在她人生成长轨迹上,几乎是残缺的。
只有母爱,没有父爱。
若是再不相见,媛媛幼小心灵里,恐怕都忘记还有父亲这个人了。
从泯川飞到花都,不到两个小时。
落地后,厉元朗并未在机场见到韩茵。
之前他已经和韩茵通过电话,对方保证开车接机。
厉元朗走出机场,刚打算联系韩茵。
手机响起,正是韩茵来电。
“元朗,我临时有事不能接你,我给你安排了嘀嘀打车,车号是……”
按照韩茵提供,厉元朗走到最下一层,果然看到那辆车,确认后坐进去。
由于有魏勋帮助,韩茵母女人身安危得到保证。
并且搬离别墅区,住在名为“望江南”的高档公寓区。
韩茵的家住在十六楼,单元这层只有她一家,所以,电梯直达她家房门口。
韩茵一共请了三名保姆,负责照顾母女日常生活。
里面是复式楼,楼上楼下最起码有三百平米,装修奢华、气派。
以厉元朗了解,这个地段,公寓价格需以亿为单位计算。
不过,对于身价几百亿的韩茵来说,不算什么。
保姆杨姐热情邀请厉元朗进来,不住强调,韩茵一再交待她,好好招呼厉元朗。
“媛媛呢?”厉元朗不想听杨姐絮叨,打断她的奉承话。
“在楼上看动画片,我这就带您过去。”
“不必了。”厉元朗委婉拒绝,只身一人沿着楼梯到二楼。
在媛媛房间门口,轻轻敲了几下。
“进。”里面传来媛媛的声音。
推门进来,硕大房间里,媛媛抱着玩偶正兴致勃勃观看大投影仪播放的动画片。
两眼紧盯屏幕,看都没看厉元朗一眼,俨然把他当作空气忽略了。
想象中的女儿,张开双臂扑向他的镜头没有出现,厉元朗难免心中有遗憾。
可仔细一想,他一年到头和女儿接触太少,也就释然了。
“媛媛,看看爸爸给你买什么?”
说着,厉元朗从身后拿出一件国产玩偶。
穿着京戏服装的小女孩,具有古典风韵。
要知道,这件玩偶不是普通玩具,是出自有名的一位大师之手。
别说价格,单是能从他手中弄到就费尽周折。
是厉元朗通过关系,好说歹说才买到手。
“谢谢。”媛媛只瞄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态度,再次将厉元朗的热情浇湿。
扭脸望向大屏幕,厉元朗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动画片,让女儿如此着迷。
不看不要紧,一看,倒是把厉元朗惊得不行。
这是一部全程外语的动画片,底下有字幕翻译,却是繁体字,就连厉元朗都认不全。
挨着女儿身边坐下,厉元朗好奇问:“你能看懂?”
韩媛媛撇了撇嘴,不屑一顾地回应说:“你真out了,我们每天上课都说外语,当然能听明白。”
“骂人的话也能听懂?”
别看厉元朗外语水平一般,但外语中粗俗语言不像国语那么花花,也就几句,谁都知道。
终于,媛媛扭头看着厉元朗,像看外星人似的,“你都四十岁的人了,还问这么幼稚问题,真可笑。”
厉元朗剑眉蹙起,女儿这样说他,哪有一点尊重意思!
不过考虑对女儿的亏欠,厉元朗压住内心怒火,尽量用平和语气和她说话。
“媛媛,我是你父亲,说话时要用‘您’字。不止是我,所有长辈,都要使用敬语,这是尊敬和礼节。”
“你不会大老远的跑来教育我的吧。”媛媛又将目光移回屏幕上,津津有味观看起动画片来。
厉元朗注意到,这部动画片内容很粗俗,为了博得人笑,可以拿人伦道德开玩笑。
在每一集中间,插播的不是广告,而是介绍国外儿童优越的生活环境。
还有采访他们,通篇突出以自我为中心。
厉元朗越来越感觉到,动画片没那么简单。
他真想一气之下,起身关掉。
纠结中,杨姐敲门进来提醒,说晚饭已经准备好,请厉元朗下去用餐。
现在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媛媛早就吃过饭,这是专门为厉元朗准备的。
这顿饭,厉元朗吃得如鲠在喉。
期间询问杨姐,她只是告诉厉元朗,韩茵有应酬,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在厉元朗的要求下,韩茵早就卸下所有生意,专心在家教育媛媛,何来的应酬?
厉元朗对此百思不解。
坐在楼下厅里,厉元朗没有去打搅女儿。
再一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二十分,趁着杨姐送茶水的工夫,厉元朗便问:“媛媛睡了吧?”
“还没呢?反正放寒假,就让她多看一会儿。”杨姐如实回答。
“小孩子不能熬夜,你安排她睡觉,早睡早起,不要养成这种不良习惯。”
“可……”杨姐面露难色,稍作踌躇,这才走上楼梯。
几分钟后,赫然听到一阵叫骂声和霹雳啪啦扔东西的动静。
厉元朗急忙赶过去,只见韩媛媛怒目而视,房间里东西扔得到处都是。
杨姐和另一保姆怔怔看向她,杨姐还在一个劲儿劝说:“大小姐,您该睡觉了,要不然……”
“滚,都给我滚!你们就是我妈花钱雇来的下人,最低等的人,你们没有资格管我!”
这都什么话!
厉元朗怒不可遏,一个箭步冲了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韩媛媛,往松软的床上一扔,瞪圆眼珠厉声怒吼:“韩媛媛,不许你这样说话。”
一指门口,“马上道歉,道歉!”
韩媛媛先是一惊,继而眼圈一红,豆大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接一滴流淌下来。
最终呜呜大哭,在床上直打滚,不停哭喊着“坏爸爸,臭爸爸”的词语发泄。
厉元朗实在气愤以及,他没想到,原本乖巧可爱的儿女,怎么变成如此蛮横无理。
她才十岁,是成长最关键阶段。
如果不能及时纠偏她的行为和习惯,长此以往,非常危险。
就在僵持之时,听到楼下传来开门声,杨姐小心翼翼提醒厉元朗:“准是太太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