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营长他不会怪你的。”
刘政委又道:“他不怪我,可是我会自己怪自己。
他是我看着一步步成长的,等明年,他是要提干的。
现在怎么办?
这么好的孩子,前途都没了。”
文书看着手里的饭盒一阵沉默。
江营长是个好人,他们这些人心里点都清楚,右小腿伤的那么重,就算站起来,也会是个瘸子,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天晚上,刘政委坐到凌晨,才喝了几口稀饭,跟文员在医院门口的宾馆开了间房子去休息。
苏半夏握着江国安的手,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后来,她趴在病床边上睡着了。
等第二天一早,医生进来给江国安做检查换药的时候,苏半夏这才惊醒。
看到病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反应,苏半夏心慌得厉害。
她握着他的手,放到自己额头,闭着眼睛求他醒来。
不管怎么样,无论如何,一定要醒来啊。
江国安也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被困在一片黑漆漆的树林中,四周白色的烟雾弥漫,一点鸟叫声都听不到。
他抱着枪,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但不管他怎么做记号,不管她怎么走,好像都走不出这片林子。
他的战友都不见了。
他在林子里嘶吼呐喊,却一点回音都没有。
他好像还感觉不到疼。
没有停下脚步,一直在不停地走,不停地走。
走了很久很远,疲惫中好像听见自己媳妇的声音。
她絮絮叨叨,怪自己不爱他。
江国安在睡梦中都被气笑了。
他怎么可能不爱她呢?
他最爱的就是她啊。
她们还有两个孩子呢。
孩子怎么办了?
江国安四处在找苏半夏的声音。
恍恍惚惚中,他听见苏半夏哭得像个孩子。
江国安着急,可怎么都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苏半夏打起精神,从病房出来,用凉水洗了把脸,文员便将早饭给她送来了。
苏半夏用水龙头上的水简单漱口,坐在医院走廊里大口大口吃饭。
文员一个大男人看得一阵心疼。
记忆中,苏半夏五年前好像很胖。
后来,听说江营长想跟她离婚,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婚就没离成。
再后来,她就越来越瘦,她和江营长之间的关系,也就越来越好了。
这两口子也就成了大院的夫妻楷模。
当然,苏半夏做出改变后,也没让人失望。
后来,大院这些人也都开始讨论别人了。
文员看着苏半夏消瘦的背影,一时间也忍不住一阵心疼。
她这样瘦弱的肩膀,该怎么撑得住?
文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
苏半夏大口大口吃完饭,将饭盒递给文员,平静道:“谢谢你。”
文员道:“没事儿,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来。”
“什么都行,那就谢谢你了。”
苏半夏洗完手,换了衣服又进去病房了。
江国安还在输水,苏半夏用棉签轻轻擦拭他的眼角。
她坐在他身边,小声道:“江国安,你是不是该醒了?
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难不成,你真的想要你的两个孩子叫别的男人爸爸吗?
江国安,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我不能没有你?
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我现在求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我求你了江国安。”
苏半夏哽咽,江国安在睡梦中又听见这个声音了。
江国安慌了,他不停地朝着苏半夏的声音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