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个……按往常的习惯,我已经清理掉了,都扔到了后院的废弃药渣堆中。”他的话语虽然极力保持着日常的平和,但其中的犹豫与躲闪却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无法隐藏。
沈米儿听了老张的回答,眉头轻轻皱起,她脸上的温柔如同被突然袭来的寒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喙的严峻,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庄重。“老张,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大夫人特意吩咐过,这些安神汤的药渣必须保留一天,以备后续的检查。你怎么能擅自违背夫人的吩咐,自作主张处理掉呢?”她的话语虽然保持着适度的音量,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如山岳般沉稳,让人无法忽视,更不敢轻易反驳。
见沈米儿那清秀的脸上骤然罩上一层寒霜,老张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额际细密的汗珠悄然渗出,宛如清晨叶片上的露珠,昭示着他内心的惶恐与不安。他几乎是本能地,膝盖一软,砰地一声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地,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颤抖,急切地辩白开来:“小的真的知错了,知错了啊!小的心里头,只是琢磨着那些药渣留在厨房,容易招虫引垢,不干净,这才……这才……”说到后来,舌头仿佛打了结,言语支离破碎,再也组织不起一句完整的解释。
“起来,领我去看药渣。”沈米儿的声音冷如玄冰,每一个字都似是冬日里凌冽的寒风,不容分说地刮过老张的耳畔。她的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决,让老张浑身一凛,赶忙手脚并用地爬起,顾不得膝盖处传来的微微疼痛,快步走向厨房昏暗的一隅。在那里,他从堆满了锅碗瓢盆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看似破旧却异常干净的布包,这布包内,藏着的便是大夫人近日来服用的安神汤遗留下的药渣。
沈米儿接过了布包,指尖轻轻摩挲过粗糙的布面,仿佛能通过这简单的触感感知到里面的秘密。随着布包缓缓打开,一股混杂着草木清新与隐约烟熏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那是药物独有的味道,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她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复杂的气息尽数收入胸腔,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神色专注而又凝重。片刻之后,她的眼眸霍然睁开,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语气坚定:“老张,随我去大夫人那里,这件事,必须由她亲自裁断。”
老张听闻此言,脸色更加苍白,犹如一张未经墨染的宣纸,显得格外脆弱。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中的忐忑与懊恼如同潮水般汹涌,为自己的不慎之举感到悔恨不已。二人一前一后,踏出了略显拥挤的厨房,脚步匆匆,朝着大夫人静谧而庄严的庭院行进。他们离去的背影,在洒满阳光的地面上拉长,交错出一片片光与影的图案,静静地见证着方才发生的一切紧张与忐忑,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未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