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沈家上上下下都以为这是他们从繁华的上京搬回湿润的老家,水土不服所致的轻微症状,哪知时间一天天过去,非但没有好转,沈大元的病情反而日益加剧,让人忧心忡忡。
更为不幸的是,正当沈大元的怪病尚无良策之际,沈家的另一支柱人物——郑莲花,也开始显现出了类似的症状。
她的肌肤上同样被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疮疤所覆盖,曾经丰腴的身躯日渐消瘦,往昔的光彩被一层淡淡的阴云所笼罩,整个人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抽走了活力。
深夜,当万籁俱寂,沈大元无力地靠在床上,嗓音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无奈:“米团儿,爹最近感到体力大不如前,尽管访遍名医,尝试了无数药方,病情却依旧没有丝毫起色,这究竟该何去何从?”
他的目光中既有对未来的迷茫与深切的忧虑,仿佛在暗夜里寻找着一线光明,同时又怀揣着一种未知的恐惧,仿佛预感到了什么难以承受的重负。
郑莲花的声音细若游丝,仿佛微风中摇曳的烛火,勉强从她干裂得如同枯枝的唇间挤出,每吐一个字都伴随着细微的喘息。
她的眼神,深邃而温柔,满载着无尽的关切与虚弱无力的光芒,轻声对依偎在身旁、小脸蛋因担忧而显得异常认真的沈米儿说道:“米团儿,你去隔壁好心的王婶家吃点热乎乎的东西吧,这里……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病痛的气息,我怕……怕一不小心,这病魔就会缠上了你的小身体。”说话间,她的手指宛如春日里最温柔的微风,轻轻摩挲过孩子柔软的发顶,那动作里蕴含着满满的不舍与深深的歉意,似是在请求孩子的谅解,又似是在无声地道别。
沈米儿仰起头,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眸中,倒映着母亲憔悴却依然坚韧的面容,小脸庞上交织着犹豫、坚持,还有那抹不易察觉的勇敢:“可是,娘,我想留在这里,陪在你们身边,一起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郑莲花闻言,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千言万语未说出口的疼爱与无奈。“你文安哥哥,为了太学里的课业,已经许久没有踏入家门了,”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微微一顿,仿佛在回忆,又似在憧憬,“如果,如果他能在这里,或许,就能为你分担一些重担,让我的米团儿不必这么早地学会坚强。”
沈米儿内心翻涌着波涛,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终究还是拗不过父母殷切而又带着几分坚决的目光,她一步三回头,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慢慢走向隔壁王婶家。
王婶,那位总是一脸慈祥笑容的妇人,见到沈米儿的到来,立即张开双臂,热情地将她迎进屋内。屋内的桌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菜肴,热气腾腾,香味四溢,但对于沈米儿而言,那些美味佳肴仿佛失去了它们应有的诱惑,每一口都如同咀嚼着没有味道的蜡,因为她的心,早已飞回到了那个虽破旧却充满温情的家,挂念着病床上的爹娘。
如此,在王婶家度过了几个日夜,沈米儿终于盼来了那熟悉的身影——沈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