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雯还没说出口的话硬憋了回去。
她眼睛一闪一闪，别过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霍景城。
这半年来，霍景城虽然从未对她有过什么亲昵的行为，但从来都很尊重她。
尤其是在别人面前给足了钟雯面子。
即便当初被人误会他们在恋爱，霍景城也没否认。
这还是第一次，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难堪。
沉默半晌，钟雯才再次开口：“阿城，我的意思是，是否需要帮助，你是不是应该听听当事人的意见？”
钟雯视线投向程燃。
她没说话，却满眼高高在上，目光里的警告难以忽视。
程燃迎上钟雯的目光，大脑飞速运转。
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难免会影响钟雯和霍景城的感情，影响两家联姻。
程燃可不想做那个罪人。
她犹豫着该如何组织语言，霍景城却是头也不抬地道：“不用问她，我说了算。”
说罢，霍景城直接命令程燃：“看什么？吃饭。”
在霍家，除了霍父以外，霍景城说话绝对无人敢反驳。
程燃也不例外。
她立即埋头只顾吃饭，即便不看，她也能听到钟雯呼吸声逐渐加深，看样子气得不轻。
场面一度无比尴尬。
“姐。”钟正及时开口，“我最近刚好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的项目，不如看看阿燃母亲的情况能不能申请基金。”
程燃心念一动，惊喜地转向钟正：“可以吗？”
说真得，就算不是钟雯提出，程燃也早就觉得她不能继续依附在霍家身上。
霍家已经养了她和母亲十一年，总不能无限期地养下去。
她也想独立支付母亲的医药费。
如果可以申请慈善基金，当然再好不过。
钟正思索片刻，点点头：“应该可以，不过具体能不能通过申请还要以你母亲的情况为准。阿燃，如果你同意，我很愿意帮忙。”
“我……”
“阿燃。”霍景城冷声打断程燃的话。
他冷眸微眯，瞥向钟正，话却是对程燃说：“我刚才说得，你没听到吗？”
修长的手指越过桌面，在程燃的碟子前轻点，声音更是清冷：“吃饭。”
程燃瞧出他眼里的怒意，不敢再多说，闷腾腾地低头吃饭。
许久后，霍景城才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扫向钟正：“钟少爷，钟雯尚且不能插手我们霍家的事。”
“你，更不行。”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得格外清晰。
他和钟正四目相对，两人都没说话，可空气里却弥漫着火药味。
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得吓人。
“阿城。”霍母着急起来，轻声道，“你这说得是哪里话？钟正也是关心阿燃。”
霍景城垂首，几不可闻地嗤笑一声。
他抽出手帕，手指一根一根擦拭干净，才不紧不慢地道：“我吃好了，你们继续。”
全过程，霍景城面无波澜，始终盯着钟正，眼神里蕴着层难以忽略的怒意。
他扔下手帕走出餐厅，霍母才忙着打圆场：“雯雯，今天的菜合你们的胃口吗？”
好在钟雯也是个社交高手，笑吟吟地回了霍母的话：“霍伯母，菜很好吃。再这样，我都舍不得回深市了，常驻在你这里，好不好？”
两人有说有笑，一来一往，才勉强缓和了餐厅里令人窒息的气氛。
吃完饭，程燃按照霍母的吩咐，陪钟正逛后花园。
可她的心思却都挂在霍景城身上。
必须要好好地和霍景城谈一谈。
他再这么下去，早晚会出大事。
逛到别墅后门时，程燃找了个借口让钟正在后花园等她，自己迅速从后门溜上楼。
她要趁着事情还没恶化，同霍景城说清。
霍景城的房门没关，开着条细缝。
程燃上前，刚要敲门，便听里面传来钟雯的声音：“阿城，你这是为了维护程燃，给我难看？”
听到自己的名字，程燃心中一紧，本能往前凑了一步，仔细听。
霍景城声音很轻，却携卷着难以忽视的怒意：“邮件是你用我的邮箱发的吧？”
“阿城，难道我说得有错吗？”钟雯没否认，算是变相的承认，“这么多年，你一直养着程小姐的母亲，现在她已经长大了，难道不该她自己出钱吗？”
“还是说……”钟雯声音压低了些，“你喜欢她？不止是兄妹。”
“钟雯。”霍景城语调更冷，“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事。更别说，擅自替我做主。”
“这次，算是给你一点教训。下次，你如果还敢插手我的事，那我们之间的协议也要慎重考虑。”
说罢，霍景城转身便走。
程燃从门缝里看得清楚，一时心慌，匆匆忙忙后退几步。
脚下不稳，撞上门口的绿植。
咣当——
偌大的绿植晃悠了两下，径直往下砸。
程燃下意识伸手想扶。
可那绿植足有半人多高，她非但没扶住，还被绿植带得也摔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绿植径直砸向她。
“小心。”一只手及时抓住程燃，一把将她捞到旁边。
淡淡的香气瞬间将程燃包围。
书房的门也在同时打开。
“钟正？”钟雯疑惑，“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程燃别过头，与霍景城视线相撞。
她手还被钟正抓住，整个人贴在钟正身上，一双眼里慌乱未平。
“程小姐。”钟雯顿了一瞬，沉声斥责，“你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
“我不是，我……”程燃想解释，却无从辩驳。
她虽然不是有意偷听，但的确不小心听到了霍景城和钟雯的对话。
“姐。”钟正将程燃护到身侧，“阿燃刚陪我逛完后院回来，哪里有空偷听你们说话？”
说着，钟正低头对程燃眨两下眼睛。
他在帮她解围。
钟雯显然不相信，依旧狐疑地盯着程燃。
“受伤了？”始终没说话的霍景城突然开口。
程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刚才被绿植砸到，扭伤了右手手腕，腕关节处已经有些红肿。
她背起双手，摇摇头：“没事。一点小伤。”
霍景城不由分说，一步上前，扣住程燃左手：“去你房间，上药。”
他抓着程燃往外走了一步，一股霸道的反作用力又将程燃拉回去。
钟正抓着程燃的右臂，面无波澜地看向霍景城，淡淡道：“霍少爷，还是我陪阿燃去。你留下来，陪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