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压根儿就没有搭理苏时之。

    她直接往前走,一点都没有在意苏时之眼中复杂的情绪。

    周明珠跟上来,看着苏时之的目光一直追在周氏的背后,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苏时之和周氏年轻的时候还是真爱。

    或许人就是有那么的贱。

    周明珠享受着所有人的宠爱,与无底线的纵容。

    她习惯了被周围的人捧在手心里。

    所以当她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苏时之后,周明珠就不可避免的动了心。

    尤其得知苏时之与那些纨绔子弟都不一样。

    他一身出尘的清贵气质,再加上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才名。

    周明珠心高气傲,觉得帝都城里的那些权贵子弟,竟然都比不上当时的一个苏时之。

    所以苏时之不爱她,却向她姐姐周弦月提亲的时候。

    周明珠对周弦月的恨意,提上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那个什么都不如她的周弦月。

    在周家比个透明人还不如的贱人。

    她怎么配得到苏时之?

    哪怕周明珠后来被楚家下聘,楚侯爷愿意以侯爵身份,迎娶她一个九品小官之女为侯门嫡妻。

    周明珠都心意难平。

    她就是这样,她可以不要,但别人不能不给。

    她可以不能嫁给苏时之,但苏时之不能不喜欢她。

    既然苏时之那么喜欢周弦月,那周明珠就要让周弦月没了清白。

    周明珠走上前,冷眼看着苏时之脸上怔忪的表情,

    “还有什么好看的?她如今穷途末路,生的两个孩子一个都不在她的身边。”

    “比起我来,她不如多了。”

    苏时之收回自己的目光,蓦然回头,狠狠的看着周明珠,

    “你闭嘴!”

    “要不是你的话,她如今也不会这样!”

    他在责怪周明珠。

    这么多年了,周明珠一直以为苏时之早就淡忘了当初的恩恩怨怨。

    却没想到他一直在责怪她!

    周明珠愕然的看着苏时之,脸色苍白,

    “怪我?苏时之,你有没有良心?”

    是谁陪了苏时之走过流放路?

    是谁帮苏时之在北疆站稳脚跟?

    就连苏时之能够促成两国贸易合作,都有周明珠不可或缺的关系。

    可是现在,苏时之居然为了周弦月那个贱人在怪她?

    苏时之面无表情的看着看着周明珠,他不想因为这点事儿,和周明珠在皇后门口吵,

    “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皇宫里发生的事,苏时之已经都知道了。

    他不但知道,苏书静下身裙子都是血的时候,他还看到了。

    可是苏时之没有出面。

    就跟他在北疆大多数时候一样,他预感到了场面会很难堪,所以苏时之提前从皇宫里头出去了。

    可是待苏时之再出门,依旧有滔滔不绝的,关于苏书静淫荡不堪的话,还有对苏家的家教质疑,传入苏时之的耳朵。

    对于这些,苏时之已经无力澄清。

    他显得自己出淤泥而不染那般,一人出现在皇宫的门口,脊背挺的笔直。

    周明珠笑的浑身颤抖,她看着苏时之转身率先离开的背影,根本来不及去管苏书静如何。

    她迈步跟上苏时之,一路压低了声音的埋怨苏时之。

    说的无非就是这么多年,她如何如何的不容易......

    苏时之眼底的厌烦更甚,捏紧的拳头显示出内心的愤怒。

    他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用着一双通红的,充满了恨意的眼睛看着周明珠,

    “如果当年你没有那样对弦月,你根本就不用陪着我去北疆。”

    “所以你在北疆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欠她的,你欠她的!”

    周明珠如遭雷击,站在原地怎么都迈不开脚步。

    过了好一会儿,周明珠才笑得发颤。

    她的眼中闪过癫狂的神色,

    “我欠她的?苏时之!在你的心目中我欠她的?”

    她怎么欠周弦月的了?

    从小到大,周弦月的身子骨就比她的好。

    当周明珠被家人拘在家里面,以她身子不好为借口,不准周明珠上蹿下跳,让她学着一个贵女礼仪的时候。

    周弦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当周明珠注定成为家族飞黄腾达的棋子时,周弦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哪里是周明珠欠了周弦月的?

    分明是周弦月,这个长姐该承担的责任,落在了周明珠的身上。

    周明珠狠狠地打了苏时之一个耳光,她又绝望又伤心的对苏时之说,

    “这天底下任何人都可以指责我,就是你苏时之没有这个立场!”

    周弦月想嫁给谁就嫁给谁,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周明珠从小就恨周弦月,可以这样自由自在。

    她凭什么?就凭周弦月的一张脸长得不如她好看吗?

    苏时之的脸被周明珠打的偏到了一边。

    但是很快苏时之回过神,一巴掌反打在周明珠的脸上,

    “你要丢人现眼,也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的语气十分讽刺,“这里并不是你恩遍地的北疆。”

    说完这话,苏时之就撇下了周明珠。

    他又上了酒楼。

    最近苏时之特别爱上酒楼,似乎只有将自己灌的酩酊大醉,才能够隔绝外界的人对他的质疑与编排。

    “明明不是这样的……”

    苏时之又叫了一壶酒,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他醉眼朦胧的看着站在前方的酒楼小二,

    “我已经回到了帝都城,我做了官,我还是一个从五品的官。”

    其实他现在的官职已经很高了,如果自己要求不高的话,苏时之就应该满足。

    毕竟在流放之前,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寒门子弟。

    官是他父亲做的,写诗得罪了当时的陛下,也是他父亲干的。

    现在苏时之回到帝都城,就能够做从五品的官。

    已经比当年他父亲的官职,高了好几个品阶。

    可是苏时之就是不满足。

    在他的谋算之中,他一回到帝都城就应该封侯拜相,至少要比肩当年楚家那个侯爵。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时之的肩上搭上了一只柔弱无骨的手。

    苏时之回头,便看见一个身穿布衣的姑娘,泪眼朦胧的对苏时之说,

    “大人,能救救我父亲吗?”

    “只要大人救下我的父亲,让小女子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小女子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