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想说大少爷您是来录节目的,不是来做慈善的,这不归您管的事儿干嘛这么热心呢?

    但话到嘴边,想起来人是让节目组的车给吓沟里去的,于是只能忍了。

    盛宁轲说一不二,风风火火。

    夹着黎花儿就冲回了车上。

    黎花儿鞋都甩掉了一只。

    她有些懵懵地抬起头,但只能看见这个少年线条锋利的下颌。他抿紧唇,显得很不好惹。

    可黎花儿还是挣扎着喊:“我阿爷,阿爷还没喝上水……”

    盛宁轲只管黎花儿,哪管别人死活,撇嘴说:“他有手有脚自己不会干啊?干嘛要你一个小孩儿去伺候?”

    黎花儿说:“对呀,他没有脚。”

    盛宁轲:“……”

    他麻木地抹了把脸,再看向被自己抓住的小孩儿。她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的悲伤和痛苦,眼神澄澈而天真,面上还带着一点坚韧。

    ……靠,更觉得可怜了!

    盛宁轲抬手按下车窗,对外面的工作人员喊:“她爷爷没脚,你们帮着给喂点热水!”

    工作人员:啊?

    真成做义工的啦?

    不是,说好的盛家大少爷混世魔王呢?

    弹幕这会儿也沉默了下:

    ……这黎花儿挺惨的啊,守着个破房子,还有个丧失劳动力需要照顾的爷爷。她家里其他人呢?

    不是,你们真信啊?这不明显节目剧本?

    车里。

    盛宁轲把她放下,又弯腰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一滴滚烫的泪,突然掉在了盛宁轲的手背上。

    盛宁轲像是被烫了一下,脸色微变,连忙去看黎花儿的神情。他以为她被戳中了伤心事。

    可黎花儿只是满眼泪花,动了动唇,颤抖着小声说:“鞋掉了,鞋掉了一只。”

    “我的鞋。”黎花儿很难过,比爷爷没了脚还难过。

    大概因为前者是沉入岁月里的漫长隐痛。

    后者才是眼下逼仄生活里,不可忽视的贫穷。

    我艹,这要真是节目剧本,我得说剧本写得不错……

    盛宁轲这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鞋嘛,没事儿,这个也赔你。”

    黎花儿含着泪点了下头。

    这黎家村是真的穷,工作人员没办法,只能把黎花儿带到村长家去洗热水澡。

    村长家修了个二层水泥小楼,墙面没贴瓷砖,哪怕是在乡下也不怎么扎眼。

    但和黎花儿的家一比,这里立马就被衬托得富贵了起来。

    村长听说盛大少终于来了,于是搓着手殷切地迎出了门:“来啦?床都铺好了……”

    村长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了看面前一米八的少年,少年怀里夹着个黎花儿。

    村长声音一拔高:“黎花儿!你干什么你?”

    要不是想到有摄像头,村长这会儿已经要开骂了。

    呃,村长家挺有钱啊

    谁发现了?村长家里等了好多个工作人员,还有提前装好的摄像头

    我明白了!这里才是黎贵兰的家啊!

    “别说了,盛大少路上遇见这小孩儿挺可怜,带过来洗个澡。”工作人员做主把村长推到了一旁。

    盛宁轲就直接带着黎花儿进门,上楼,不像人,倒像主人。反正这位是嚣张跋扈惯了。

    村长为了巴结盛宁轲,特地让出了主卧。主卧带浴室,盛宁轲把人往里一推:“洗吧。”

    黎花儿站在浴室里,显得弱小又可怜。

    她无措地转了个圈儿,笨拙地去摸开关,摸来摸去,水喷了她一脸。

    盛宁轲在外面就听见水一会儿开,一会儿关。

    紧跟着门打开了,探出来一颗湿漉漉的脑袋,黎花儿小声说:“我、我不会用。”

    盛宁轲长吐了口气,想起来这小孩儿多半以前都没见过花洒这东西。

    他压住门把手,步子一顿,先问:“衣服穿着吗?”

    黎花儿点了点头。

    盛宁轲这才进门,破天荒地耐心地教起了黎花儿怎么用花洒。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黎花儿洗澡洗了半小时。

    村长被工作人员逼着,去找了黎贵兰的衣服来给黎花儿换。他把衣服抱在怀里,就往楼上走。

    “盛大少,盛大少,我是村长啊,我来给花儿送衣服。”村长的语气掩不住的谄媚。

    门开了,但盛宁轲说:“不用了。”

    他说着侧过身:“穿上了已经。”

    这时候黎花儿刚走出浴室,身上套着一件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个号的卫衣,就像穿了条肥大的裙子,底下露出细细的脚踝。

    再看袖子长长,她只能抬起双手,站在那里,有点呆,更多是说不出的可爱。

    盛宁轲把他的衣服给她了。

    “这、这……”村长的声音顿时被掐死在了喉咙里。

    这怎么能行呢?

    黎花儿,该死的黎花儿!

    这会儿摄像头也拍到了黎花儿的模样,弹幕一下又炸了。

    啊啊,ACRONYM的卫衣啊,疯了,一件一万多块啊,怎么就给她穿了?

    盛宁轲你是要把你所有的衣服都给她吗?外套也给出去了……

    我突然不羡慕黎贵兰了。

    “过来,吹头发。”盛宁轲朝黎花儿伸出手。

    黎花儿还是有点感冒了,她鼻子不太通气,只好瓮声瓮气地答他:“晾晾就干了。”

    盛宁轲不爽地拧起眉:“晾晾?那你就得重感冒了。过来……哦,吹风机也没见过是吧?”“我给你吹。”盛宁轲觉得这事儿都没法假手他人。

    黎花儿抬眼,紧张地瞥了一眼村长,然后才走到盛宁轲面前。

    盛宁轲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拿起那个仿制大牌的山寨吹风机,嫌恶地皱了下眉,但还是打开开关,冲着黎花儿的脑袋吹了起来。

    黎花儿呆呆地站在那里,只感觉到一双大手不断穿过她的发丝,同时伴随着温热的风。

    好暖和啊。

    她从来没有这样暖和过。

    盛宁轲一边吹还一边吐槽:“你这头发狗啃的?发尾参差不齐。”

    黎花儿说:“老师剪的。”

    盛宁轲无语:“这什么手艺?”

    等吹完头发,盛宁轲又给她卷起了长长的袖子,再把帽子给她一扣:“这样出去就不冷……”盛宁轲看着她的样子,突然顿住了声音。

    卫衣帽子对她来说太大了,一扣上去直接将整个脑袋都吞掉了,只露出一点雪白的下巴。

    盛宁轲蜷了蜷指尖,忍不住嘀咕,挺他妈可爱。

    很快工作人员拿来了感冒药,黎花儿一点也不怕苦,一口气把冲剂喝光,擦了擦嘴说:“我该回去了。”

    盛宁轲不知为何还有点失落,但嘴上说:“行,你们谁送她回去。”

    工作人员闻言长舒一口气,太好了,这祖宗终于要好好录节目了。

    “等会儿,鞋……你鞋少了一只。”盛宁轲想了起来。

    黎花儿已经为自己的鞋哭过了,这会儿倒显得坚强又大方起来,她说:“没关系。”

    他已经给了她很多东西了。

    也许鞋还在原地等她呢。

    没在原地也没关系,她还可以去垃圾堆捡。

    村长迫不及待地插声:“要不,把兰兰的鞋给她穿?”

    他一是想赶紧打发走黎花儿,二是想讨好盛宁轲。

    盛宁轲却很不满:“要别人的破烂干嘛?有脚气怎么办?”

    村长:“……”

    弹幕也是一阵:……

    我竟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