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府发生的这点小插曲,陆锦华全然不知,此刻,她正被夏氏泪眼朦胧的拉着手,几个大丫鬟则捧着凤冠和钗环恭谨的站在身后。
“阿锦……”看着穿着大红色嫁衣的陆锦华,夏氏心里满是不舍。
她从前一直期盼着这一日,期盼着阿锦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可真到了这一日,她心里却又充满了不舍。
阿锦是她在这伯府惟一的希望和光亮,而且,她们母女好不容易才消除隔阂亲近起来……
一想到这些,夏氏的眼泪珠子就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看着夏氏流泪不舍的模样,陆锦华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伸手轻轻替夏氏擦掉眼角的泪水。
见母女二人这般模样,一旁的喜娘忙笑着站出来打圆场道:“夫人,姑娘,今儿个可是大喜的日子,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啊!”
“喜娘说的是,今日可是姑娘的大喜之日,您瞧姑娘今儿个多漂亮啊!”一旁的桑月也忙机灵的接过喜娘的话道。
听喜娘和桑月这么说,夏氏总算抽噎着止住了眼泪,她抬起泪眼将陆锦华从头到脚都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翻,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哽咽着声音对她道:“阿锦,你说,你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呀!”
陆锦华原本还有几分感伤,可夏氏这话一出,她顿时便有些哭笑不得了。
“好了好了,夫人,吉时快要到了,您还没有替姑娘梳头了。”最终,还是喜娘忍着笑出口接过了夏氏的道。
听喜娘这么一说,夏氏即便心里再不舍,此刻她也只能松开拉着陆锦华的手,并接过喜娘递过来的梳子。
看着铜镜里自家女儿那张明媚鲜妍的脸,夏氏心里那股酸涩和不舍一下又涌了出来,可即便再不舍,夏氏此刻也只能强忍着拿着梳子走到了陆锦华的身后。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说到最后,看着面前盛妆的女儿,夏氏的声音越发哽咽了起来。
“夫人,大公子已经到了,正在外边候着了。”就在夏氏满是不舍之际,桑月忽地快速走到她耳边对她低语道。
随着桑月这话落音,外边骤然响起一边串的鞭炮声。
迎亲的人来了。
听到动静,喜娘忙上前快速将夏氏手里的梳子接了过来,她一边将梳子递给旁边的画眉,一边又笑着对夏氏道:“夫人,劳烦您帮姑娘盖在红盖头吧!”
好在,夏氏这回没有拖沓,她点了点头,随后便郑重的从丫鬟捧着的红木漆盘里拿起盖头小心翼翼的盖在了陆锦华的头上。
随着大红色的盖头落下,吉时终于到了。
一身锦服的陆佑安也被丫鬟请进了屋子。
他先是同夏氏问了安,随后才紧张的将目光移向了端坐在床榻上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陆锦华。
他不是没见过新嫁娘。
也不是第一次背新嫁娘出去。
伯府的大姑娘,他的大姐姐就是他背出府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与自己隔了房的堂妹,他却忽然莫名的是紧张了起来。
“安哥儿,一会就拜托你了。”见陆佑安有些紧张,夏氏忙挤出一抹笑对他道。
陆佑安连忙点了点头:“二婶放心。”说完这话,陆佑安忙走到床榻前唤了陆锦华一声:“二妹妹。”
“大哥哥。”盖头后边传来陆锦华清冽的声音。
陆佑安定了定心,尽管知道陆锦华看不到,但他还是朝她笑了笑,而后,他快速转过身蹲到了陆锦华面前。
众人见状,连忙搀扶着陆锦华让她趴到了陆佑安的背上。
随着陆佑安背起陆锦华,屋里瞬间便热闹了起来。
众人簇拥着两人缓缓走出房间。
一步。
又一步。
从怡然院到正厅到花轿,这条路,她上辈子走过,只是,那时的她带着满腔的爱意与勇气,明知道前路布满荆棘,可却仍旧相信自己能以自己的爱意抚平一切,而现在……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如当初待沈遇那般待沈擢言?
如若不能,她是不是有负沈擢言?
尽管陆锦华心里有许多纠结,可陆佑安将她放下来,将喜娘准备将她扶上花轿时,沈擢言出声的那一刻,一切的疑虑都消失了。
“我来。”沈擢言一边说着一边镇定自若的握住了陆锦华的手。
男人掌心的温度很烫,烫得陆锦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烧起来了,她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手,可才一动,男人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新娘上花轿!”喜娘满含笑意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沈擢言低着嗓子笑了两声,他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扶住陆锦华的腰身,末了,才凑到她耳畔哑着嗓音道:“慢着些,别碰着。”
虽然知道隔着盖头,沈擢言看不到她的表情,可腰被他揽着,陆锦华还是避无可避的红了脸颊。
她朝沈擢言轻点了一下头,然后,便弯腰上心翼翼的上了花轿。
红色的轿帘垂了下来。
视线被挡,沈擢言这才不舍的退了回去,他抬手朝伯府众人揖了揖,随后才利落的翻身跃上了马背。
眼见新郎新娘已就位,喜娘也就尖细的嗓子喊道:“吉时已到,起轿!”
随着喜娘这一嗓子,喜乐鞭炮声齐鸣,随后,迎亲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朝着沈擢言的府邸走地过去了。
许是因为上次沈老夫人送聘礼的事,汴京城的人格外关注这桩婚事,是以,今日来围观的人群比起以往要多的多。
而伯府这次也没让卫围观的人失望,看着那一抬又一抬的嫁妆,众人都有些目不暇接起来。
“看轿夫这步子,伯府这嫁妆肯定实诚。”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感叹道。
听了他这话,有人嗤笑一声,道:“这可说不定,说不定伯府学那沈家……”
“亏你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见不得人好了!你知不知道,今日出嫁的可是伯府正儿八经的嫡出姑娘,而且,据我所说,这位陆二姑娘是建安伯夫人惟一的女儿!当初建安伯夫人嫁进来的时候,她的嫁妆可足足装了两条船!你说,身为她惟一的女儿,这位陆二姑娘的嫁妆都薄了去?”
“对对对,你一说这个我也想起来啦!”
眼见局势一边倒了,那原本想挑拨的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得耸拉着脑袋退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