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前脚才归置好沈擢言送来的聘礼,后脚门房又有人来报,说沈家又送聘礼来了。
听到门房这话,夏氏整个人都惊住了。
她看着面前满满一屋子的聘礼,忽地有些怀疑起自已的耳朵来。
别说夏氏,就连她旁边的桑枝、桑月也听得直犯糊涂——姑爷的聘礼不是已经送过来了么?
“夫人,要不然,咱们还是出去看看?”最终,还是桑月最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桑月这话一出口,夏氏立即便点了点头。
她也想看看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夏氏便领着桑枝、桑月几个人来到了伯府外边。
一见夏氏出来,为首的管事立时便笑盈盈上前朝她行了个礼道:“小的见过二夫人。”
夏氏抬眸扫了一眼那管事后边一溜的红木箱子,她眉尖忍不住微微一挑,随即带着些疑问看向那管事道:“你们这是……”
“回二夫人的话,小的是奉我家老夫人之命来替我家二爷给陆二姑娘送聘礼的。”
“这位管事,您是不是弄错了呀!今日一早,沈大人已经遣人将聘礼送过来了呀!”桑月笑着对那管事道。
那管事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所以,他笑了笑,随后便不急不缓的扬声对众人解释道:“回这位姑娘的话,是这样的,我家老夫人早就替二爷准备好了聘礼,一直等着二爷遣人来抬,可也不知道怎地,二爷迟迟没遣人来,我家老夫人心里正着急了,忽地听说二爷今早已经遣人抬了聘礼往伯府来了,我家老夫人想着,定是是二爷贵人事多给忙忘了,所以,这才着急忙慌的遣小的将她老人家为二爷准备的聘礼给抬了过来。”
此时,伯府外边早就聚满了看热闹的人。
毕竟……
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谁家下聘还带分开的!
是以,一听管事这话,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交头接耳了起来。
“要说这沈二爷行事还真乖张,下聘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连自已的嫡母也不通知一声!也亏得她嫡母不与他计较,还眼巴巴的派人将给他准备的聘礼给送了过来。”
“说的没错,换作我,有这样宽宏大量的嫡母,那我都得躲在被窝里偷笑!”
“你们不要命了么!锦衣卫的事你们也敢议论!”
“什么锦衣卫?”
“你们刚刚说的沈二爷啊!他不仅是锦衣卫,他还是锦衣卫的头头!你们这般议论他,是不要命了么!”
这话一出,人群里的议论声瞬间便小了下来。
夏氏不是一个蠢人,几乎是那管事开口的瞬间她便猜到了沈老夫人的意图,可猜到又如何?这个局她根本就破不了!
看着那一抬抬聘礼,夏氏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
她现在可算是被沈家这位老夫人给架在这了!这聘礼,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收,她就打了自已未来女婿的脸,不收,那便是伯府不识好歹!
沈老夫人毕竟顶着沈二郎嫡母的名头,她身为母亲,给自个‘儿子’下聘,那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
似是看出了夏氏的为难,那管家笑盈盈的又朝她迈近了一步,他躬着身子满脸笑意的对夏氏道:“二夫人,要不……还是让小的们先将聘礼抬进去吧!”
夏氏艰难的抿了抿干涩的唇角,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之际,前边忽地传来一阵暴动。
“让开!快让开!锦衣卫办案,捉拿逆犯!”
“让开!速速让开!”
随着这几声高喝声响起,原本围在伯府看热闹的人群立时骚乱了起来,人们纷纷往两边退去,而这时,人群中有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人忽然慌不择路的闯到了送聘礼的队伍中,眼看锦衣卫逼近,他忽地一脚踹翻了离他最近的一抬聘礼以示图挡住锦衣卫脚步,锦衣卫一边追,他一边踹,直到最后他被锦衣围拿住时,原本摆了一溜长的聘礼早就被他踹得没剩几个好的了。
看着满地的狼藉,为首的锦衣卫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他示意另个两个锦衣卫将人带走,随后,他领着其他几个人走到夏氏面前朝她揖手道:“夫人,今日实在抱歉,若有损坏的东西,您只管拟个单子递到锦衣卫来,到时候我们一定会照价赔付的。”
“不,不用,这东西……”
夏氏原本想说这东西不是他们伯府的,可她话才刚开了个口,那为首的锦衣卫又抬手朝她揖了揖道:“夫人,恕我们今日公务在身,等改日我们一定登门赔罪。”说罢,那人郑重的朝夏氏行了个,随后便领着几个锦衣卫迅速转身走了。
锦衣卫一走,原本噤若寒蝉的人群瞬间又小声议论了起来。
“你们瞧瞧,那个红木箱子里装的是不是陈年旧布?”
“还有那茶叶,你们瞧见没,那茶叶有些都起霉了!”
“是啊是啊!”
“对了,刚刚是谁在说,有这样宽宏大量的嫡母得躲在被窝里偷笑来着?现在我想想问问,你还笑不笑啦!”
“哈哈哈……”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听着周围人的嘲笑,看着撒了满地的米粮茶叶,管事只觉得自已脑子像是被人用石头狠狠砸了一下。
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而与之相反的却是夏氏,此刻,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她侧眸瞥了一眼跟前的桑月,桑月一下就会意了过来。
“这位管事,这就是您家老夫人‘精心’准备的聘礼的啊!”桑月勾着唇角满是嘲讽的看着那管事开口道。
管事张了张嘴,良久,他才结结巴巴的吐出一句:“今日出来的匆忙,想必,想必是装聘礼的时候出了岔子……”
“是吗?可你一开始不是说,聘礼是你家老夫人早就准备好的么?”
这话一出,管事脸色瞬间青如死灰,他僵硬的抿了一下唇角:“那,那不然便是抬聘礼的时候抬错了……”
“都用红木箱子装着,还都绑着红绸,这都能抬错?难不成……你们沈府的东西都用红木箱子装着,还都绑着鲜艳的红绸?”桑月勾着唇角再次反问道。
听了桑月这话,管事彻底哑了。
因为他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解释眼前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