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不长脚,却永远跑得最快。
不过一夜功夫,整个汴京城里都在疯传上元夜里定国公府公子英雄救美的举动,甚至有些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已经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起当夜的情形。
不论外边传得有多热闹,永昌侯府里却是一片死寂。
素来高傲的姚二姑娘面色惨白跪在地上,在她的跟前散落了一地的瓷片,可即便如此,她脊背仍旧挺得直直的!
“你个小贱人,素日我都是如何教你的!你明知道太子要纳你为侧妃,你还故意弄出这些事,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永昌侯说着又抓起一个茶杯朝姚靖仪砸了过去。
“侯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昨夜就是一个意外!你不关心仪姐儿有没有吓着冻着就算了,你怎么能如此骂她!”永昌侯夫人怨愤的瞪着自家夫君道。
“都怪你!若不是你时时纵容,放她出府,她也不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永昌侯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这会见永昌侯夫人站出来,他毫不犹豫的便将怒火倾泄到了她的身上。
“侯爷这话说的好笑,仪姐儿怎么就伤风败俗了!”
“你、你还敢顶嘴!该不会,这件事是你们母女故意闹出来的吧!”话说到这,永昌侯心口猛地一震,看向夫人和姚靖仪的目光瞬间便多了一丝阴冷。
她们娘俩一直对太子要纳阿仪为侧妃一事很是抗拒。
尤其是他夫人!
为了拒绝这事,她没少与自己吵闹,如今眼见拗不过自己,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也不无可能!
就在永昌侯想要开口逼问两人之际,外边忽地响起丫鬟请安的声音,紧跟着,便见自家儿子一脸平静的走了进来。
“父亲。”姚靖珩走到永昌侯面前抬手朝他行了个礼。
永昌侯沉着脸没有应,他挑眉一脸漠然的问姚靖珩道:“你来这做什么?”
对于永昌侯的漠然,姚靖珩仿若没看到似的,他抬眼看着永昌侯一字一句道:“父亲,定国公府来人了。”
这话一出,永昌侯惊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满脸不敢置信的盯着姚靖珩道:“你,你刚刚说什么?定国公府来人?”
“是。”姚靖珩毫不犹豫的吐出一个字。
听了姚靖珩这话,永昌侯‘咚’地一下又坐回到了椅子上,与此同时,一股不好的预感忽地一下便涌上了他的心头。
与此同时,燕王府。
燕王悠然的坐在庭院里煮茶,茶水刚沸,原本紧闭的院门微微一动,随后一道身影便闪了进来——来人正是新晋锦衣卫副指挥使沈擢言。
“你来得正好,快,尝尝本王煮的茶。”燕王一边朝沈擢言招手,一边笑着替他斟了一杯热茶道。
“殿下。”沈擢言上前恭谨的朝燕王行了个礼。
他今日只着了一身褐色素面刻丝直裰,头发也只简单用一根布条扎着,这样的装扮任谁不会想到他竟会是锦衣卫。
“站着做什么,坐啊!”燕王朝沈擢言努了努嘴道。
沈擢言依言坐下,他道:“定国公府已经遣人去永昌侯府了,如无意外,这桩婚事应该很快便会定下来。”
听了沈擢言这话,燕王淡笑着点了点头,他道:“说起来,这还得多亏了那位陆二姑娘,若不是她的主意,这桩婚事怕还得再生一些波折。”
他们原本预计,如若永昌侯夫人那边始终不松口,便使一些非常手段,可没想到,还未等实施,这位陆二姑娘却先一步找上张沛。
也好,姚二姑娘愿意配合,倒是给他们省了不少事。
想到这,燕王低头饮了一口热茶,末了,他抬眼又望着沈擢言语带戏谑的道:“子舒,你说这会功夫,我那太子皇兄收到消息没?”
沈擢言看了一眼燕王,他没有接他这话,反倒是低头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
“怎么样,本王煮的茶可好喝?”燕王笑问问道。
沈擢言闻言眉尖微不可觉的挑了一下,片刻后,他搁下茶杯目光平静的望着燕王道:“殿下煮的茶有些涩了。”
听了沈擢言这话,燕王先是一愣,可随后他忽地放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哥哥在笑什么?”就在燕王笑得欢畅之际,一道娇柔的嗓音忽地响了起来,与此同时,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款步朝院里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沈擢言忙起身退到一旁并朝来人行了个礼道:“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沈卿快别多礼。”康平公主说罢便要上手去扶沈擢言,只可惜,她手才刚伸出去,那厢沈擢言却已收回手并直起了身来。
目睹这一切的燕王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哥哥今儿是怎么呢?是出门捡到钱呢?还是被人点了笑穴啊!”在沈擢言那碰了个软钉子的康平公主有些不悦的瞪了一眼自家哥哥道。
听了自家妹妹这话,燕王哈哈一笑,他一边指着康平,一边打趣的对沈擢言道:“子舒,你瞧瞧我这妹妹霸不霸道,笑都不让人笑了!这么凶,将来也不知道谁受得住她!”
被燕王这么一说,康平公主脸上难得的闪过一丝娇羞,她撅着嘴瞪了一眼自家哥哥道:“哥,你说什么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我闭嘴,我闭嘴总行了吧!”燕王一边说着一边朝康平公主做了一个讨饶的姿势,不过,他也没忘朝一旁默不作声的沈擢言挤了挤眼睛。
康平公主也跟着娇羞的往沈擢言身上瞥了一眼,可奈何,新晋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大人却像个木头桩子似的,不论这兄妹俩如何打趣吵架,他脸上始终什么表情也没有。
见沈擢言不搭话茬,燕王约莫也猜出了几分,他眉心动了动,随即便抬眼正色的看着自家妹妹道:“好了康平,我与子舒还有话要说,你还是去找你嫂嫂叙话吧!”
“哥……”康平公主还想再挣扎一会。
她好不容易见沈擢言一事,这还没说上两句话便让她离开,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