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妖艳美男端着茶叶走进屋。
男老鸨舞着红衣介绍,“夫人,咱这碧螺春、铁观音、龙井应有尽有,您喜欢什么茶,就留下哪样茶。”
乔染点的是茶水,老鸨倒好,直接上人。
她掩唇干咳了声,“茶不用了,饭菜呢?”
老鸨拍了拍手,“崽子们,上菜。”
又是一连串的美男子走来,不同的是,这些人手里端着的是菜。
“夫人,我这里的美味佳肴,各个水灵,您喜欢哪一盘,哪一盘就留下来伺候。”
老鸨对好茶好菜四个字,领会的格外透彻。
乔染扶额,正要放银子走的时候,看见最后面站着个白衣男子,褚长安也看见了她,脸色唰的一下变白。
视线触碰,乔染抬手道,“他留下。”
老鸨顺着她的手势望去,面色纠结,“夫人,要不您再看看,这些人里面,就他不卖身。”
乔染放下一块银锭。
老鸨顿时喜笑颜开,“崽子们,把饭菜放下都出去,褚长安留下。”
老鸨停到褚长安耳边,朝他使眼色,“想想你娘的病,伺候好贵,有你的赏钱。”
小倌们离开,褚长安的脸色更白了。
“迎秋、赵哥,坐下吃饭。”三人奔波许久,早就饿了,乔染抬眸扫了褚长安眼,“我们与兄台有缘,不如一起吃饭。”
“就……就只是吃饭?”难道不问他什么?褚长安心跳加速。
他是幽兰馆的清倌,靠出卖色相赚女子的钱财,这样的他,连自己都厌恶。
不仅如此,他还收了刘彪的银子。
刘彪是文宣侯府刘老夫人的侄子,他明知道乔染是有夫之妇,依然答应刘彪设计勾引她,他两次计划失误,不成想却在幽兰馆,他最不愿意被人所知的地方,遇见了她。
他最肮脏的一面,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她的面前。
“青天白日,兄台害怕我吃了你不成。”见他为难的模样,乔染打趣道。
“当然不是,我其实……”褚长安咬唇低头,他娘病重,他需要银子。
“兄台不必解释,若非生活所迫,想必兄台也不会来此。”幽兰馆和青楼里的女子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苦命人罢了。
她不想为难他,“我们吃饱肚子便走。”
褚长安看着她吃完,看着她离开,他痴痴的坐在凳子上,直到满面怒气的刘彪踹门而入,他才缓缓的抬起头。
“世子妃刚来过,她独独留下了我。”这是他唯一的筹码。
乔染从幽兰馆走后,去了趟早已破败的宋家武馆。
这个地方荒废许久,连武馆的牌匾都掉在地上,她擦了擦牌匾上的尘土,将牌匾端端正正的放在门前。
要走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武馆里面有声音,三人走到武馆后院,竟是一个白发阿婆在上吊。
赵哥三两步冲过去,将老人抱下来才发现,老人家的下半身没了,只有空荡荡的裤腿,而她的脸布满疤痕更是恐怖。
阿婆似乎不能说话,嘴里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好像在说别管她,让她去死。
武馆的后院里有人住过的痕迹,想来是这个阿婆无处可去,就把这里当做了家。
乔染蹲下来,与老人家视线持平,“阿婆,有什么想不开的,人活大半辈子了,还怕剩下那几年吗?”
阿婆只哭,嘴巴张合说的含糊不清的话。
她又瘦又黑,露出在外的手臂可以看出被火烧过的痕迹,脸颊凹陷,眼球青灰,唇色发紫,看起来病入膏肓的样子。
乔染叹了口气,将荷包放到阿婆的手上,“阿婆,活着就还有希望,这些钱你拿去治病,千万别再轻生了。”
阿婆推拒,要把荷包还给她。
乔染摇了摇头,想起来嫁妆里还有些珍贵药材,“阿婆,我过几日再看你,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三人走后,武馆后院的墙头翻出去两个人。
年长的那个没有胡子,另一个年轻男子气宇轩昂。
没胡子的毕恭毕敬询问,“殿下,要不要咱家去查查这几个人的底细?”
年轻男子颔首,“今日,幸得这几人出现。”
没胡子的更是庆幸,若非他们出现,殿下怕是会控制不住出面了,他问道,“娘娘这边,需不要咱家派人打点?”
院中这位面容被毁的女子,乃是殿下生母。
年轻男子眉头微凝,“母后不知晓本宫来过,不要惊动宫里,查清这几人的身份,若是意外,倒可以借他们的手。”
“遵命。”
马车上,乔染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救了太子的生母。
但她有一个念头生根发芽。
“赵哥,这间武馆地契的主人还在吗,我想买下来。”她掀开马车的帘子问道。
“这地方荒废许多年了,我明天去衙门打听打听。”
赵哥回头,“买这片地,光是重建上面的建筑就要花费许多银子,姑娘想要铺子,东市西市许多地方可以选。”
乔染笑了笑,“这地方偏才好,我想做间善堂,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和老人。”
京城繁华,但她看到了太多繁华背后的阴暗,孤苦无依的孩子,无处可去的老人,还是诸如赵哥般,遭恶人迫害,家破人亡的苦命人。
她的半生孤苦,力所能及时,也希望世间再少一些悲凉。
赵哥听完自是赞同,但理智还是让他劝道,“京城不乏善堂,只不过,能坚持住的几乎没有,贫苦人多,养的了一时,难养一世,姑娘,你想清楚。”
许多富商、权贵或为名,或为利,都会做些善事,施粥、赠衣之类的善举,足够为他们赚取名号。
但善堂难做,钱财是一方面,许多善堂出身的孩子,长大后无所事事,反倒成了地痞恶霸,三天两头招惹是非,为善堂抹黑。
长期以往,富人们宁愿捐钱,也不愿将自己的名声搭进善堂里。
如今,真正愿意做善堂的人越发的少。
乔染想试一试,“事在人为,许是就行了。”
迎秋支持自家姑娘的想法,“姑娘想做一定能成,到时候我就教女孩子缝衣服做刺绣,总归不会饿死。”
乔染的语调平静,却莫名鼓舞了赵哥,“行,我教男子驾马,还有练武,不做马夫,做个护院也挺好,哈哈哈。”
乔染想了下,她做孤儿的时候行的是劫富济贫,她垂眸摇了摇头,“我教他们好好做人,千万不能做小偷。”
三人畅想了一番,越发觉得做善堂可行。
傍晚时分,乔染回到侯府,就见“一二三四”和“金银珠宝”跪在海棠院前。
她扫了眼,十个丫鬟中少了一个人。
金金哭着拽着乔染的衣角,“世子妃,求您救救珠珠,您不在的时候,表小姐把珠珠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