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窈翻了个身。
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要吃烤鸡。”
林窈：“……”
林窈只能爬起来，亲自去了灶房，烤了一只鸡给白泽吃。
“你这一个月都要跟着我？”林窈问道。
白泽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那这个月时间，你不能开口，假装是我的远房表姐。”林窈道。
她堂堂煜王府侧妃，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男人，像什么话？
若是女子，那就好说许多了。
白泽忙着吃烤鸡。
林窈伸出手，阻止了他吃的动作。
白泽方才有空回答她，点了点头。
等白泽将烤鸡吃完，优雅地擦掉嘴上和手上的油渍，变回了那个喝风饮露的仙女。
“白泽，有没有一种蛊，能让人失去理智，或者让人被控制啊？”林窈问道。
白泽不说话，看着她。
“只有我们二人的时候，你可以说话。”林窈道。
白泽道：“有。”
林窈激动：“有个人，五年前可能中了一种蛊，你现在看得出来吗？”
“可以。”
林窈马上拉着白泽去看煜王。
无拘院。
长风看着白泽生面孔，有些惊讶。
“她是谁啊？”长风问道。
林窈信任长风，但是有些事，她都没确认，因此不想说那么多。
“这是我远房表姐，也是大夫，祖上曾是御医，我总觉得王爷身体不对劲，带他去给王爷看看。”林窈道。
长风没有多问。
林窈带着白泽进了佛堂。
佛堂之中，煜王面无表情地在打坐。
林窈给了白泽一个眼神。
白泽马上凑到煜王面前去看。
煜王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白皙无暇的脸，凑得离自己极近。
煜王眉头一皱，刚想出手，那人已经退去。
白泽有些委屈地看着林窈。
那眼神仿佛在说，要不是他反应快，已经挨了一巴掌。
“王爷，这位是白泽，我想让他给您看看，五年前，您是不是中了蛊。”林窈解释道。
煜王皱着眉看白泽。
白泽也看着他。
同样是高岭之花，煜王是从里到外的冷，白泽是外表冷，内里就像个孩子。
“王爷，您就让白泽给您看看吧。”林窈放软声音，撒娇道。
煜王看着她漂亮的眉眼里带着祈求，娇憨可爱，他心一软，收起那浑身的刺。
白泽这才继续凑近，仔细看了起来。
他想伸手，煜王又瞪他。
白泽委屈地看林窈。
“王爷，您就把他当大夫。”林窈劝道。
煜王这才没有瞪他。
白泽的手在煜王的皮肤上按了按，一脸认真。
他按了一会儿，才收回手，然后朝着林窈点了点头。
他想开口，又想起林窈的嘱托，抓起林窈的手，就要在她手心写字。
煜王突然伸出手，打掉了他的手。
“直接说。”
白泽看向林窈。
林窈知道煜王发现了白泽的性别，也没隐瞒的必要了。
“说吧，到底是什么蛊？”林窈问道。
“失魂蛊。”白泽道，“这种蛊只能活半个时辰，之后便会消失。它喜食脖子上的血，会留下痕迹。”
林窈想起白泽刚认真地摸煜王的脖子，原来如此！
这蛊虫就能活半个时辰，所以半个时辰后，煜王恢复神智，清醒了。
“中了这个蛊，会失去神智，发狂杀人吗？”林窈继续问道。
她有些紧张，若是，即使是失智，那也是煜王杀的。若不是，那就彻底与煜王无关……
白泽道：“不会。”
林窈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心地看向煜王。
“王爷，您的部下不是您杀的，您是被人陷害的！”林窈激动道。
煜王盯着林窈看着，那张脸，似乎依旧无悲无喜。
“王爷，您也不必愧疚。”林窈道。
林窈看着他依旧无悲无喜的脸，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莫非这真的不是症结？
煜王修佛，究竟是因为什么？！
“你身上中的不止一种蛊？”白泽还在观察着煜王，沉思片刻后，突然开口。
林窈心中顿时一惊。
“王爷身上，还有什么蛊？”
这一下，连白泽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一种极为棘手的东西。
“有一种失传已久的蛊，叫魇。”白泽道。
煜王有些惊讶地看向白泽。
“中了这种蛊虫会怎样？”林窈问道。
“魇以七情六欲为食。”白泽道。
那一瞬间，林窈突然全都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煜王为何要修佛！为何始终不肯破戒了！
即使知道他的部下，不是为他所害，他依旧要入佛门。
因为修佛，便是断绝七情六欲！
没了七情六欲，那蛊虫无以为食，就会沉眠。
而一旦他动情，蛊虫便会苏醒，要了他的命！
煜王入佛门，并非将她们和皇后置于险境，而是在救她们。
一个入佛门的王爷，总强过一个中蛊的王爷，一个将死的王爷。
至少，皇帝还对他有期望，端王不会立即得势。
但是，这并非长久之策。
长此以往，皇帝还是会失去耐性，
煜王看着她，她也看着煜王，竟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悲凉。
这五年来，全都煜王独自承受着这一切。
他默默承受着亲手杀死部下的罪名，因为他不能动怒，他只能将各种情绪全部压下！
“白泽，这种蛊有办法解吗？”林窈看向白泽，眼里带着期待。
白泽摇头。
“我给你烤一年的烤鸡。”林窈道。
白泽依旧摇头。
林窈的表情一点点绝望。
所以说，煜王只有修佛一条路可以走。
直到陛下彻底失去耐心，立端王为太子。
一切都像上辈子那般，忠良被害，佞臣当道。
众多皇子，除了煜王，便无人能与端王抗衡了。
林窈本以为有机会拨乱反正，如今却发现，依旧是死路一条。
“我会为你寻一靠山。”煜王突然道。
煜王这般说，一想到她娇艳妩媚地倚靠在其他男人怀里，心里就像被啃噬一般疼。
“靠山？”林窈轻轻一笑，“王爷，除了您，无人能做我靠山。”
因为这世道，最终是好人死，坏人活。
让她依附坏人而活，她不愿意。
“那，离开京城，和你娘、你姐姐一起。”煜王道。
林窈还是不甘心。
她看着煜王那清冷卓绝的脸，她，还是不舍。
再等等吧，也许还有其他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