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慕容姑娘······”元轻言有些激动:“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他抓住了她的双臂,盯着她。
慕容画拂开了他的手,清冷的神色染着几分疏离:“多谢元大人为我寻巫医唤起记忆,我的确是记起来了一些事。”
元轻言却完全没有因为她的冷淡而黯然,反而激动万分,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慕容画,清冷孤傲,遗世独立。
“那你,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元轻言小心翼翼的问。
慕容画摇摇头:“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巫医点点头:“也好,你如今记起来了所有的事,的确需要自己梳理一下。”
元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她现在的沉默疏离的样子,却也说不出口了,只能跟着巫医走了出去。
屋内安静了下来,昏暗的室内只有一盏烛灯跳跃着,映着她惨白的面容,有些恍惚。
她蜷着身子坐在床上,双手抱着手,纤细的十指插
进柔
软的发里,一遍遍的去确认,去回想从前的过往,近来的一切,身躯止不住的颤抖,哪怕万分抗拒,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她嫁给了慕容淮。
多么可笑又疯狂的笑话!
“唰”的一声,屋门骤然被拉开。
慕容画面色惨淡的走出屋子,元轻言正焦急的等在外面,连忙迎了上来:“慕容姑娘。”
慕容画垂着眸子,看不出悲喜:“多谢元大人为我寻来巫医唤醒记忆,改日我一定重谢。”
“我不用你重谢,我只是想帮你······”
慕容画知道元轻言对她的心意,但现在她身心俱疲,感觉仿若兵荒马乱之际,没有力气去应对他,只淡淡的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元轻言梗了一梗,看着她这般脆弱的样子,又怎能放心?
“我送你。”
“不用。”
话音刚落,一队人马突然撞破了院门闯了进来。
“什么人?!”元轻言立即挡在了慕容画的跟前。
慕容画只看一眼这些闯进来的人身上佩戴的令牌,便知道这是慕容家的铁骑军。
侍卫们让出了一条路来,一个玄衣少年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对上慕容画那双清冷的眸子,心脏皱缩。
他隐隐已经猜到了什么,焦急的脸色此时浮现出一抹异样的仓惶。
他冷冷的视线落在元轻言的身上,杀气尽显:“把他拿下。”
他早该杀了他的!
哪怕让她怀疑,让她对他疏离,他也应该早早的杀了元轻言,以绝后患!
铁骑军们正要举刀上前,慕容画却突然开口:“让他走。”
慕容淮神色紧绷,额上青筋狂跳,语气里已经隐忍着怒意:“阿姐,你还要帮他?”
慕容画沉静的看着他,仿若看不出什么悲喜:“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和他无关。”
慕容淮的心仿若被一只大掌狠狠的揉搓了一下,他有些仓惶的看着她这双清凌凌的眼睛,她的眸中再无半点茫然和无措,她不再是那个满心依赖信任他的妻子了。
她此时就这么沉静的看着他,就仿佛已经将他看透,她冷淡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警告。
只这么一眼,他便确认,她想起来了。
慕容淮深吸一口气,脸色也沉了下来:“都退下。”
铁骑军领命,立即齐刷刷的退了出去。
慕容画对元轻言道:“元大人请先走吧,我有些话要对他说。”
“可我担心你······”
慕容画摇摇头:“我不会有事。”
元轻言转身,对上了慕容淮那阴冷的眼神,狠狠咬了咬牙,警告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出去。
简陋的小院儿内终于再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人相对而立,在沉寂的夜色之中,像两棵古松。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淮才打破了僵局,走到了慕容画的跟前,牵住她的手。
“阿姐,我们回家吧。”
他深深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此时已经不见半分戾气,只有小心翼翼的恳求。
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哀哀切切的祈求着,对我好一点吧。
慕容画神色没有丝毫的动容,她淡淡的看着他:“从小到大,每次你犯了错,惹了我生气,便用这样的招数哄我原谅你。”
慕容淮神色一僵,一颗心已经凉的彻底。
慕容画声音平静又残酷:“可是阿淮,我们已经不是从前了。”
慕容淮心慌的握紧了她的手,仿佛一松手便会失去她一般:“我们不要从前,我们只要现在,好不好?从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早该活在当下了。”
慕容画扯了扯唇角,笑容带着几分讽刺:“从前我拿你当亲弟弟,现在,你是什么?”
慕容淮看着她这样凉薄的目光,说不出话来。
“夫君?”慕容画脸上再无半点笑意,清凌凌的眸子寒气尽显:“阿淮,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时至今日才知道,原来你这么卑鄙。”
慕容淮脸色煞白,哀切的看着她:“阿姐······”
慕容画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仿佛沾染着什么脏东西一般:“你别再这样喊我了,我不配做你的阿姐,我和你本来也没有什么血缘,当初在北萧你救我一命,我欠了你的,这段时间你给我准备的这一场骗局,我也不再跟你计较,从今往后,你我两清。”
她转身便走,慕容淮却突然嘶吼了出来:“是!我是骗了你,可你难道就对我没有一点感情吗?!”
慕容画脚步一顿,脸色发僵。
慕容淮拦在了她的面前,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我们成亲的确是我算计来的,可这半年来的夫妻恩爱,难道就什么也不是吗?你明明也是可以爱我的!在你没有先入为主的认死理觉得我就是你弟弟的时候,你明明也是在爱我的不是吗?”
“啪”的一声,慕容画扬起手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她双目发红,声音都气的颤抖:“你闭嘴!”
“你在怕什么?你不敢承认你爱我是吗?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任何人都可以,只有我不可以?若是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不可能爱我,那你不论失忆与否都应该避我如蛇蝎!可这半年来,你分明心里是有我的!你为什么要独独对我这么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