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淮笑着道:“这阵子有劳诸位帮忙照顾了,回头我定重谢。”
“哎这算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和你媳妇都是有福之人呐。”
村民们笑呵呵的散去了。
慕容淮听着那一声“你媳妇”,心里便吃了蜜一样的甜,转头去看慕容画,却见她垂着眸子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慕容淮伸手便要去搂她的腰,扶住她。
慕容画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慕容淮的手僵在半空中,神色也有些凝滞。
慕容画眸光闪烁了一下,心里有些发慌:“我没有累。”
言下之意便是,不用你扶着。
慕容淮抿了抿唇,心里沉重了几分,但脸上却还是扯出一抹笑来:“那我再陪你走走。”
慕容画轻轻点头,继续沿着田埂长满青草的小路缓步走着。
两边都是田野,不少村民都在地里插秧干活儿,慕容画觉得这样的画面对她来说似乎有些陌生,便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慕容淮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便笑了:“咱们还没在庄户人家里过过日子,这次阴差阳错的,倒是也体验了一次寻常人家的生活。”
慕容画诧异的问:“我以前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吗?”
“嗯,慕容氏虽说在深山里,但也是高门显贵,你这样的身份,怎会过这种日子?”
慕容氏的嫡长女,身份尊贵,人人都说她是下凡的仙子一般,风轻云淡却矜贵无比。
从小到大,她在慕容淮的心里,也是神女一般的存在。
“可我并非慕容氏的人,我只是一个被收留的孤女,我能有什么身份?”慕容画疑惑道。
慕容淮梗了一梗,他想说她在慕容氏从来都不是孤女的身份,她是正经上了慕容氏族谱的嫡长女,人人都尊她敬她,因为根本都没几个人知道她并非慕容氏亲生的女儿。
慕容画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她便想要回想从前的事,可只要她试图去想起一些事情,那些碎片一般的画面还没来得及看清,脑子里便撕
裂一般的疼痛。
“啊!”慕容画捂着头痛苦的叫了出来。
“阿姐!”慕容淮连忙扶住了她虚晃的身子。
慕容画震惊的睁开眼:“你,你叫我什么?”
慕容淮僵了一僵,旋即扯出一抹笑来:“阿姐。”
自从她醒来之后失忆,他便刻意的避开了这个称呼,他不愿意让她再知道,她从始至终都只把他当亲弟弟一般的存在。
“你,为何叫我阿姐?”慕容画茫然的看着他。
慕容淮轻轻叹了一声:“我原本想要晚一点再给你细说从前的事的,你现在还没恢复好,我怕你想太多,反而头疼,你八岁那年被带回桐湖郡,到了慕容氏,便被我父亲收为了义女,所以我便喊你一声阿姐。”
慕容画错愕的看着他:“那我们怎么会······”
慕容淮握紧了她的手:“可我从未把你当姐姐,你也从未把我当弟弟,我们朝夕相处,渐渐有了感情,便定下了终身,这次我陪你回北萧的崔家认祖归宗,你也改回了崔姓,为的就是能更顺理成章的嫁给我。”
慕容画怔怔的:“是吗?”
“阿姐,你还没恢复好,我不想说太多琐碎让你烦心,我知道你现在刚刚醒过来没什么安全感,你别担心,有我在,我会陪着你的。”慕容淮语气极尽温柔。
倒是让她有些发慌的心渐渐沉静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在她脑子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她唯独对这个男人格外的依赖,她相信他们一定是很亲近的人,他说的话,她自然也愿意去相信。
被他看出内心的不安,慕容画便也直说了内心的慌乱:“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有时候觉得害怕,所以就总想要想起点什么,但每次去想,就头疼的厉害。”
慕容淮皱了皱眉:“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不用着急的,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会改变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慕容画渐渐放松了下来,轻轻点头:“嗯。”
她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他:“那我才改回崔姓,我们怎么会就成亲了呢?”
按理说,也该是在她认祖归宗崔氏之后,他们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亲才对。
慕容淮微微一怔,伸手拥住了她:“是打算这次回去就成亲的,可没想到路上出了这样的事,你命悬一线,我也顾不得旁人怎么说,只想盼着你伤好起来,他们便误以为我们已经成了亲,但在我心里,其实没有差别的。”
“那,我们······”
慕容淮突然道:“我们就在这里成亲,好不好?”
慕容画怔怔的抬头:“为什么?”
“你不喜欢这里?”
慕容画摇摇头:“我喜欢。”
她醒来之后,这是她唯一能记得的地方,这里的村民又都很和气,对她也十分照顾,她自然是喜欢的。
“如今你不记得从前的事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开始,我们若是再这里成亲,自然也是美事一桩,而且,这里的村民们帮了我们很多,办一个喜宴,就当答谢他们,好不好?”
慕容画神色有些犹豫。
慕容淮低头定定的看着她:“阿姐,你不相信我吗?”
慕容画听着那一声“阿姐”,心口轻轻一颤,她看着少年虔诚的目光,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让她安心,她怎么会不相信他呢?
慕容画终于还是点头:“我相信你。”
慕容淮笑了起来,一双指节分明的大手包裹住了她纤细的小手,仿佛捧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眸子亮的几乎要发光。
他们要成亲的消息在小村庄里传开了。
慕容淮给了陈大婶一百两的银票,委托陈大婶一家帮忙操办他们的婚事,要宴请全村人吃喜酒,也权当答谢。
在这样的庄户人家里,办个大喜事花十两银子都是多的了,一百两银子,那可不得了。
陈大婶拍着胸脯接下了这门差事。
等到三天后,陈家便挂上了大红灯笼和红绸,足足摆了二十桌的喜宴,庄户人家的小院儿摆不下,便摆在了外头,全村人都来吃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