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叹了一声,小脸在他胸口的衣襟上蹭了蹭:“小叔,我想婉菲了。”
沈楚川不知道她脑回路怎么跳的这么厉害的。
“婉菲最喜欢女孩儿了,她曾经跟我说,她日后成了婚,一定得生个女儿,从小就给她穿花裙子,挑选最好看的首饰,后来,她还偷偷跟我说,若是她能和闫望有个女儿,闫望一定会很疼她的。”
沈昭昭刚刚还激昂的情绪渐渐沉闷了下来:“小叔,你说闫望真的就死了吗?”
若是闫望真的死了,婉菲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孩子了。
沈楚川沉默了下来,没办法回答她的话,只能轻轻抱着她,给她一点温暖。
马车缓缓停下,小厮的声音在车外恭敬的响起:“爷,夫人,到了。”
沈楚川扶着沈昭昭下了马车,刚要进府,便见一骑快马奔驰而来。
景峰飞快的翻身下马,小跑着到了沈楚川的跟前:“爷,北萧那边来的信。”
沈昭昭连忙将信接了过来,抢先打开。
果然是慕容画送来的信。
“闫望还活着!”沈昭昭惊喜的抬头。
沈楚川眸光微闪,立即将信接了过来细看:“沈婉菲竟找到闫望了?那当初的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沈昭昭激动不已:“原来闫望真的没死!他还活着!”
沈楚川细看信中的内容,沉声道:“闫望至今还昏迷不醒,只怕是凶多吉少,可北萧那边没有什么名医,而且北萧毕竟还是西夏的地盘,若是让李星泽知道闫望还活着,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得赶紧让他们把闫望送回大盛来。”
闫望虽说是西夏人,但已经在李星泽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留在那边,必死无疑。
“对对对!得尽快把人接回来!”
“你先回房歇着,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沈楚川捏了捏她的掌心,便立即转身去了书房。
沈昭昭兴奋不已,不管怎么说,人还活着,那就有希望!
——
北萧。
“婉菲,先吃点饭吧,你都守了一天一夜了,再这么撑下去身子吃不消的。”
慕容画端着托盘走进来,放在了桌上。
沈婉菲眼睛肿的像个核桃,目光无神的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那个人,心头便又涌上来一股酸涩,可她已经哭不出来了,这些日子,她流的泪比这辈子的都多。
她摇摇头,声音沙哑着:“我吃不下。”
慕容画却强硬的将一碗粥送到了她的手里:“吃不下也得吃,累坏了身子,他便是醒了你也见不到他了,你是想让他担心吗?”
沈婉菲怔了怔,最终还是接过了粥,一口一口的往自己嘴里喂,生硬的逼着自己吃下去。
慕容画看她这副样子,心里也是难受的很,抬手轻抚着她的额发:“婉菲,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谁也没想到,那具闫望的尸体是假的,而沈婉菲当晚溜走,独自一人离开,等她再回来的时候,便带回了昏迷不醒的闫望。
沈婉菲消失的这一月,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慕容画却也猜得到,她这期间过的有多艰难。
沈婉菲眸光轻颤:“那天我看到闫望的‘尸体’,我也以为那就是他,可不知怎的,当晚我便做了一个梦,梦中,我梦到他倒在血泊里,在喊我的名字,我求他别死,他就说,他不会死的,他答应我,会好好活着,活着等我去找他,所以,我就去找他了。”
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但她却笃定的要去北狄找他,去梦中的那个地方找他。
跌跌撞撞四处问路打探,找了一个月,终于在北狄边境的一个小山村里找到了他,他了无生息的躺在床上,好心的村民收留了他,却没有办法为他治病,只说他已经昏迷了很久很久了,可能是活不成了。
沈婉菲抱着昏迷不醒的他又哭又笑,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幸运之神选中了。
“北萧不宜久留,他如今这情况也需要找一些医术高明的名医医治,得回大盛京都城,我已经去信了,咱们得立刻出发。”慕容画沉声道。
沈婉菲红着眼睛点头:“慕容姐姐,谢谢你帮我。”
若不是慕容画处处帮衬,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已经打点好了,明日一早就出发,你一会儿先好好休息一下,闫望的身子要紧,你的身子也要紧,不然路上赶路你也吃不消。”
“嗯。”沈婉菲轻轻点头,她低头看着闫望苍白的脸,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却不敢太用力,像是在碰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从前那般威武不凡的大将军,如今脆弱又苍白,沈婉菲心里不是个滋味。
她弯腰,附在他耳边轻轻的说:“别怕,我们就要回家了,等我带你回家,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闫望紧闭着的双目一动不动,眼角却微不可查的渗出了些许湿
润。
慕容画退出了房间,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转过身,神色便冷了下来:“阿淮,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
院中的桂花树枝丫微微一动,一簇桂花花瓣簌簌落下。
一个少年从树上落了下来,身长如玉,那张张扬肆意的脸上,此时却满是小心翼翼:“阿姐。”
从慕容画来北萧,他便一直偷偷跟着,她原本打算来了北萧,便从此和他划清界限,再无干系,但慕容淮显然没那么容易放弃。
慕容画从半个月前察觉到他的存在,心中也是恼过的,只当他不存在。
但现在她已经平静了,从看穿他对她的小心思的震惊,到抵触和不可置信,她经过这几个月的平复,总算可以平静的面对他。
“明日我要送婉菲和闫望回大盛,你打算怎么办?”
慕容淮连忙道:“那我也回去!”
“好。”慕容画一口应下:“那明天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慕容淮诧异她对他态度突然的转变,他还以为她不愿意和他一起的。
“你不生我气了吗?”慕容淮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慕容画抿了抿唇:“也没什么好气的,不论如何,你都是我弟弟,我能跟你置什么气?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尽早启程吧。”
慕容淮僵了一僵,不知怎的,如此平静的慕容画,反而让他心里越发的慌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