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还是没有婉菲的下落吗?”
沈楚川摇摇头:“慕容画那边还没有最新的消息传来,你也别太担心了,崔氏不单单在北萧势力大,和北狄那边也有姻亲关系,北狄的三王妃说起来还算是慕容画的姑姑,慕容画已经去信北狄那边,让那边也四处搜找,至少她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北萧和北狄虽说是相邻的小国,但毕竟是陌生的地方,她怎么敢一个人说跑就跑了。
沈楚川抬眸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江面,眸光微沉:“大概她也不愿意相信闫望是真的死了吧。”
两个月前,慕容画便带着沈婉菲到了北萧,她们在崔家安顿下来,慕容画便立即派人去北狄那边查闫望的下落,如此细查了一个月,终于有了结果。
然而送回来的却是闫望的尸体。
那具尸体已经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甚至已经开始腐烂,发出了阵阵恶臭,可他身边放着的剑是闫望从不离身的长青剑,甚至腰间还看到了一个被烧的半毁的香囊,上面细致的针脚绣着几枝青竹,沈婉菲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她送他的。
沈婉菲执意在现场跟着仵作一起辨认尸体,当仵作确认那就是闫望的时候,沈婉菲哭的直接晕厥过去。
慕容画原本想着让她休养两日,然后安排人把她送回大盛去,但就在临行前的一天,沈婉菲突然不见了,她留下了一封信。
信中说,她去北狄了,生死有命,希望慕容画不要担心,还让她帮忙给沈昭昭还有沈家的亲人们带个口信,就说她一切安好,让他们不要挂念。
但慕容画哪里能帮她将这事儿瞒住?当即安排人立即去北狄找沈婉菲,一边又给沈楚川去了信。
只是这会儿沈昭昭已经被掳到了西夏皇宫,沈楚川根本顾不上那些事,只暂时放在了一边。
直到前几天总算把沈昭昭给救回来了,他才想起来这件事,便将慕容画送的信给了沈昭昭看。
沈昭昭才知道原来沈婉菲竟然胆大包天的一个人消失无踪,跑去了北狄!
“你也相信闫望没死吗?”沈昭昭转头看向他。
“我只是觉得,他不应该就这么死了。”沈楚川神色沉重,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只是这世道,从来没有什么应该,自古忠良之辈遭到背弃惨死的事数不胜数,生死之事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仵作已经验尸,既然已经确认是闫望的尸体,那这件事想要翻盘的机会就太渺茫了。
他哪怕不愿意去相信,理智也已经让他不得不信。
“我真放心不下她,我想去北狄找她。”沈昭昭皱着眉,眸中满是担忧,沈婉菲从未经历过大风大浪,她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多危险啊。
“不行。”沈楚川直接冷声打断了她:“你现在哪儿也别想去,跟我回京都老老实实的呆着!”
他神色严肃又威严,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周身凌厉的气势迸射出来,他依然是那个权势滔天不可一世的权臣大人。
沈昭昭瘪了瘪嘴,气势弱了下来,却还是嘟囔着:“我去北萧怎么了,反正慕容姐姐也在那,说不准慕容淮也在那,你自己回京都不就好了·······”
沈昭昭一边说着,便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周身的气势越来越冷,她浑身一个哆嗦,在他压迫性的目光之下讪讪的闭了嘴。
沈昭昭白嫩纤细的手指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你生气了?我也不是说不陪你,可婉菲都失踪了,万一她有什么事,该怎么办呀?”
沈楚川盯着她:“那你有没有想过,若你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沈昭昭怔了怔,呆呆的抬眸看他:“小叔······”
沈楚川将她拥入怀里,像个大狗狗一样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嗅着她发丝里熟悉的山茶香才勉强镇静下来:“你知道你被掳到西夏的那段日子,我怎么熬过来的吗?昭昭,那一日日过去的时间简直比一年还要漫长,每一刻都像是有一把刀在剜我的心。
可我只能忍着,除了攻打西夏我什么也做不了,捷报回回传来,所有人都高兴,只有我,依然在承受那剜心之痛,人人都说战事进展顺利,攻破陵川的时间比预想的早很多,可我还是觉得慢,太慢了,慢的我都快要窒息了,昭昭,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昭昭眼眶发红,心里也酸涩了起来,原来那些日子,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过的不好。
原来他比她还要煎熬百倍,可她却从未想过他的感受。
“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你担心沈婉菲,我也早已经安排了人去找,但你要亲自去北萧,你有没有想过我?”
沈昭昭哽咽着,闷声道:“对不起。”
沈楚川松开了她,看到她眸中溢出来的金豆子,心疼的给她擦泪:“是我该说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才让你被掳到西夏受苦,都是我不好。”
沈昭昭在西夏的日子,她没有跟他说起过,他也知道她肯定不会说不好的事。
但沈楚川都让人查探清楚了,他知道她为了躲避封后故意跟满后宫的女人闹事,他知道她为了隐瞒自己有身孕的事情处处小心顺从,他也知道了李星泽当初是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在地上灌的落子汤,他也知道了她为了做出小产的假象,割破了自己的手臂,放了半盆的血。
一桩桩,一件件,像是密密麻麻的针刺一样扎在他的心口,让他呼吸不畅。
沈楚川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转瞬之间便已经森寒刺骨,如同万年寒窑:“等我抓到了李星泽,我定扒了他的皮。”
沈昭昭咽了咽口水,吓的僵在那里都不敢说话。
他突然变的这么阴鸷,她着实有些害怕。
沈楚川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垂下眸子,藏住了情绪,这些事不必叫她知晓,省得她害怕。
害怕他。
沈楚川语气柔和了下来,把她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小孩儿似的:“昭昭,别怕,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