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我不是西夏人,但若是你向我家提亲,我也不是不能陪你一起·······”沈婉菲声音越说越小,脸上已经羞的通红了。
她已经三次误解了旁人的心意,也几次被辜负,所以,她始终不愿意相信闫望之前所说的他喜欢她。
她把自己藏进了壳子里,想着这辈子都不嫁人了。
可如今,她依然愿意相信他。
闫望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不能向你提亲。”
沈婉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面色发白的看着他,眸中燃起了那丝丝缕缕的期盼,刹那之间,烟消云散。
“为什么?”
闫望别开头,不去看她的眼睛:“我······”
沈婉菲眼睛发红,猛的后退了一步:“所以你之前说喜欢我,也是假的?”
“不是!”闫望立即道。
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睛,突然心如刀割一般的难受。
沈婉菲扯出笑来:“也是,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就算当初有那么一点喜欢,现在估摸着也没多少了,如今你要回西夏了,大把西夏的贵女随你挑选,何必非得舍近求远求娶我呢?”
也只有她,傻乎乎的把那么久之前的一句表白放在了心上,当了真。
“婉菲,我没想过娶别人。”闫望觉得自己的话说的都十分无力,可他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一年前他曾跟她告白,说他喜欢她,她当时刚刚被伤了心,根本不信。
后来他再不敢提,他只默默的守在她身边,他相信,她早晚有一天会相信他的,她早晚有一天会知道,对他来说,她就是这天下最好的姑娘,最值得喜欢的姑娘。
她以为这一年的时光过去,他心中的喜欢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可实际上,那份喜欢被他深藏在心底,日渐汹涌,他有时候甚至想着,哪怕她一辈子都不相信,一辈子都不愿意嫁人,那他也甘心在沈家当一辈子的侍卫,这样守她一辈子。
“可你既然不愿意娶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要一直在我身边?为什么非要来招惹我?!”沈婉菲突然爆发,声嘶力竭的哭了出来。
她本来是不信的,她早该知道,自己这么平凡,怎会有人死心塌地的喜欢她?
可他不一样啊,这么久了,他依然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给她希望,给她错觉,于是她试探着,迈出步子,向他伸手,问他愿不愿意娶她。
可他不愿意。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她还是个笑话!
沈婉菲转身就要走。
闫望连忙拉住了她,向来镇定从容的他,此时慌乱的不成样子:“婉菲,你别哭。”
沈婉菲狠狠的撂开了他的手,一字一句的道:“闫望,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她转身捂着满脸的泪痕跑了。
闫望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疯狂的念头不断的冲上来。
去追她。
告诉她,他从未骗她,他爱她。
可最后的一丝理智,却让他站在原地,脚步灌铅了一般的沉重。
今时今日,他已经无法给她幸福,他甚至都没有办法保证她平安。
她跟着他,只会受苦受累,他很清楚自己这次回西夏意味着什么,他怎么忍心让她跟着他回去受死?
他一直以为自己勇猛无畏,因为战场上的将士从不退缩,他也如此,可如今他才明白,原来他也是只是一个怯懦的凡夫俗子,他害怕那些不好的后果牵连到她身上。
他怯懦到,甚至不敢开口给她一个承诺。
万一他回不来呢?她岂不是要难过一辈子。
既然如此,他宁愿她恨他。
闫望走的很匆忙,次日一早,便要走了。
沈昭昭和沈楚川,还有赵舒城夫妇一起去送他,走到了城门外的十里亭,闫望一勒缰绳,停了下来。
闫望翻身下马,冲着他们抱拳:“就到这吧,多谢相送。”
多年的好友,彼此早已经有了默契,不需要多言。
赵舒城拍了拍他的肩,只说了一句:“我等你回来喝酒。”
“若能渡过此劫,我一定回来。”闫望定定的道。
沈楚川没多说什么,只淡声道:“保重。”
闫望抬头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路,没有看到他想见的那个人。
他知道,她一定是恨急了他的,她再也不想见他了,更不会想来送他。
如此也好。
闫望垂下眸子,唇角溢出一抹苦笑,挺好。
闫望正要翻身上马,沈昭昭突然开口:“婉菲很伤心,她昨天哭了半宿。”
昨天沈昭昭不放心,回沈家住了,就是想陪着沈婉菲。
闫望脚步顿了顿,才道:“好好照顾她。”
“你不会后悔吗?也许过不来了多久,她就要嫁人了。”
闫望心口一痛,却扯出一抹笑来:“那也挺好。”
总好过,跟着他受死。
沈昭昭绷着脸,终于无话可说。
闫望翻身上马,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他看不到她,他知道她不会来的,可他就是还想再看看,仿佛眼前又浮现出她提着裙子跌跌撞撞向他奔跑而来的身影,只是幻觉,却也足够。
这一去,他不知前路如何,若他真的能活着回来,他便用余生守她,她嫁人也好,不愿意见他也罢,哪怕让他此生只能藏身于暗处,再不能得她半分欢颜,他也要守着她。
一如往前。
闫望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一声,绝尘而去。
沈昭昭怔怔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出神,心里有些复杂的难受滋味。
沈楚川牵住了她的手,语气有些泛酸:“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
赵舒城忍不住道:“不是吧,闫望的醋你也吃?”
沈楚川凉飕飕的扫了他一眼。
赵舒城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昭昭却没有留意他们的话,只是有些忧愁的道:“为什么人总是要面对别离?”
虽然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一道理,但真正散场的时候,还是挺难受的。
沈楚川声音更冷了:“是啊,上次来这儿送人,还是送桑祁,怎么?睹物思人了?”
沈昭昭眉心一跳,不知道这厮到底是什么联想力,莫名其妙的就能扯上桑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