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我不尴尬
还剩三四天就放年假的时候，江知行来了承合科技。
周承合带着唐澜澜，亲自去机场接的机，接到人也没有回公司，去了郊区外一家私房菜馆。
唐澜澜提前订好了包间。
把两位大佬送过进门以后，她就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江知行那么大老远跑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有大事要商量。
合作的项目前期工作和各种款项都没有任何问题了，想必是别的事吧。至于是什么事，不是她一个小秘书该打听的。
她离开的时候，周承合还嘱咐，不用走远，一会儿还有事。
精装宽敞的包间里面，唐澜澜一走，好像就安静了下来，像江知行这种人，向来是不需要铺垫什么废话的。
等上菜的间隙，他抿了口茶，观察周承合片刻，然后直奔主题。
周承合倒是惊讶的一时没能完全消化他的信息。
“江总，你在消遣我。”一句十分确定的陈述。
江知行放下杯子，挑唇浅笑，神情不以为意，“周总，我没那个闲情逸致。”
不怪周承合这么说，他这一番话，说出来确实跟玩笑差不多。
周承合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哼笑着看他，像是要把他看透似的，这一看，足有一分钟，也没看出个什么来。他把玩着茶杯，答：“我没有兴趣。”
江知行听到这种回复，也没什么太意外的，这都是早就预料到的答案。
周家，确实不是好惹的主儿。
即便像多年以前脾气火爆的周承合，现在不一样被压制的服服帖帖，半点儿炸毛都没了，否则也不会窝在a市，弄着一家屁大的科技公司。
“哦，是吗？”江知行含笑反问，“那是我高看了你的野心。”
他赌的是，周承合蛰伏多年，一定是有自己的计划，不管是报复，抑或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要真是甘心就这么被周家这么压的抬不起头来，就算他江知行看走了眼。
一定程度来说，周承合跟他绝对是一种人，野心勃勃，睚眦必报。
“呵呵，江总这一趟怕是白走了。”周承合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探索。江知行从纸套里面抽出筷子，夹了一口小菜，放到嘴里，慢慢咀嚼，数秒后才又开口：“我以为周总虎落平阳，在伺机报仇雪恨，没想到是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吞啊。”
他夹菜吃菜的动作，优雅缓慢，语气口吻中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周承合的脸色变了变，收敛了那抹笑意。
江知行继续道：“令堂应该……”他刻意拉长了音调，“死不瞑目吧？”
“……”
周承合一拳砸在了桌上，震的一桌碗筷都跟着乒乒乓乓的响了起来，他脸上布满寒霜，那表情，恨不得这一拳是砸在了对面这个人的脸上。
亡故的周母，是他的死穴。
从前人人皆知，但没人敢提。
“江知行！”他直呼其名，面上连维持基本礼貌性的表情都没了。江知行拿起茶壶，给他满了一杯茶，“周总不用发那么大脾气。”
他挑起他的怒火，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周承合拿过那杯水，扫了一眼，然后一抬手狠狠的扔到了江知行的……身后，小杯子瞬间碎的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的到处都是。
江知行丝毫没有在意，他理了理衣袖，反倒露出一抹笑来。
“看来我这趟不会白走。”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周承合没道理再拿捏着。
但也没有当场回复他什么，这么大的事，他需要考虑的利害关系太多太多。而不是凭着江知行的一席话，就能决定什么。
周家，他不仅要回。
还要风风光光。令所有人都惧他怕他。
但江知行与他顶多算个合作关系，冒这么大的险，能帮他东山再起，对抗周家？
他图的又是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清楚明白的很。
“你呢？有什么条件？”周承合开口，状似随意，“总不会还是小唐吧。”
唐澜澜也不过是他一个秘书，不至于为了她一再的费这种事。
江知行脸上露出一个很坦然的笑来，“江河集团。”
“……”周承合有点不理解，“什么意思？”
“以后你会懂。”
江知行这话很勾人想象，表面上看，江河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都在他手里，绝对是话事人的角色，他又说目标是江河集团。
实在令人费解。
周承合也不是傻子，他看着他，玩笑般试探：“江总一早把项目给我做，接近我，不会就是为了今天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自己冒了层冷汗。
仿佛自己成了江知行布局中的一枚棋子，他筹谋了多久？又带着什么样的目的？
种种种种，令他细思极恐。
江知行把筷子放到一边，擦了擦嘴边，半晌才道。
“是。”
“……”
—
唐澜澜被当天下午，就被指派给江知行做导游。说是带他在a市逛逛看看。
大冬天的，到处萧条的没个卵样，看个鬼啊？
唐澜澜敢想不敢说。
公事公办，她原本是不应该有什么意见，但俩人关系都还在一种，隐隐约约的冷战当中，这样面对面，就很尴尬吧？
周承合见她犹豫，耐心问道：“有问题没？”
唐澜澜很小心的观察了一下老板的脸色，语气踌躇，“emmmmm，有……”有字刚出口，老板一脸寒意的看着她，她硬着头皮给憋了回去，“有也能克服。”
老实说，大过年的，她真的不好意思给领导添堵。
具体的关于她跟江知行的事情，更不能多说什么。周承合满意点头，“小唐啊，年轻人就是要有这种精神，有困难要上，没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唐澜澜：“……是。”
说的头头是道。
周承合交代完，让她到时候把发票什么的交给财务那边就行了，没什么别的问题，他也就先走了。
唐澜澜站在酒店外面，等着江知行放好东西。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人就出来了。
昨天刚下过雪，小北风嗖嗖的刮着，她迎着寒冬冷阳看过去，江知行一袭卡其色薄呢子中长大衣，衬的身姿挺拔，玉树临风，在一片白雪凋零中，显得十分扎眼。
他慢慢踱步过来，眉眼之中带着泠冽，甚至比今天的气温还要低。唐澜澜站在原地，双手抄在大衣兜里，愣愣的看了他几秒。
几天没见，好看成这样。
她愣神的当儿，人已经走到了面前，江知行看着她脸冻的跟个红苹果似的，问道：“你一直站这儿等？”
唐澜澜木讷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其实也没几分钟。
“缺心眼儿啊你？”江知行骂她，伸手解下自己脖子上那条纯黑色的毛线围巾，缠到她脖子上，绕了两圈儿。
他抿着唇，表情有点严肃，修长的手指上下翻动，动作轻轻柔柔。
这种距离，唐澜澜连他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浓密卷翘，“你睫毛，是接的吗？”
问完自己都傻了。
江知行的眉心舒展，弯了弯唇，“要介绍你去吗？”
“……”不，不用了。
唐澜澜干咳了一声，视线瞥向别处，又转了回来。
“内个，周总要我给你做导游，带你到处转转。”她的手指在衣服兜里绞动，“你要是觉得尴尬，我们可以换个人过来。”
她悄悄观察了一下江知行，嘴角荡着一点浅笑，似乎心情不错。
他耸了耸肩：“我不尴尬。”
他神情语气中俱是非常淡然，是真的不尴尬。
唐澜澜想，光明正大的真好，不像她满心满怀都是雷区。
“……好。”别的话她没有多说。
还能说啥。整呗。
两人站了一会儿，唐澜澜四下扫了一圈儿，开口问道：“你想去哪儿逛逛？”
a市是个二线偏下城市，还真没什么好逛的。
自然风光现在除了一片雪疙瘩之外，一无所有。
比四季如春，处处繁华的海市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唐澜澜不免又琢磨，他停留这两天，可真浪费时间。
江知行一脸随意，“找个暖和的地方吧。”
—
宝和购物中心，是a市最大的一家商场，吃喝玩乐一条龙。
室内温度，26度+，符合江知行的要求，完美。江知行站在商场里边儿，嘴角都抽了抽，大概没想到，会被直接带到商场来吧。
唐澜澜给他介绍了一下，负一楼是各种小吃，往上女装，男装，首饰，游乐场，电影院以及顶层的各种餐厅。
“你想从哪儿逛起？”
“随便。”
“不是，你一直这么随便，我工作很没有成就感。”唐澜澜一本正经。
江知行哦了一声，“首饰吧。”
一到六楼，各种bulingbuling的首饰以及光线，晃的人心神恍惚，江知行随便看了几处，最后停在一家老品牌柜前。
柜姐连忙迎上来，两人都是长得好看的那种，搭配在一起是真的养眼。
况且江知行那种大佬气质，是掩藏不住的。“先生，想选点儿什么呢，我给您介绍一下。”柜姐笑脸吟吟。
江知行看着玻璃柜里面，“钻石项链。”
柜姐的嘴角疯狂上扬，弯腰从里面拿出一块首饰盘，放到玻璃柜上，“先生，这位小姐的气质比较淡雅，这些是春季新款，都很合适的。”她说完，又加了一句，“女朋友真漂亮。”
唐澜澜是属于那种白白净净的长相，很乖，眉目和煦，还有……青春无敌。
一直窝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女朋友’闻言，先是下意识看向江知行，随即赶紧摆了摆手，“我不是……”
江知行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看着首饰盘里的几件项链，也没反应，片刻后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挑一下。”
唐澜澜：“……”
蛤？？她挪动到江知行身边，因为柜姐的误会，脸都有点红了，偏偏当事人还不说话，这很让人误会啊。
江知行貌似在仔细看首饰，实际视线在唐澜澜身上，她的一举一动，包括神色变化，均被收入眼中。
“给我妈选的。”他压低了声音，嗓音磁性，“上次她生日，你选得手链她很喜欢，所以帮我选一条吧。”
唐澜澜应着声，低头看得认真。
她拿起另外一条，链子细细的，项坠的主石是一颗黄色方形钻，周边镶嵌一圈小小的碎钻，挺低调内奢的款。
她撇了眼价签儿，价格可不低调，赶上她一年半工资了。
“你看这个。”她侧了侧身，靠近江知行，递了过去。江知行微微倾了下身，接过来看了一眼，“挺好。”随即递给了柜姐，“包起来吧。”
唐澜澜在一边儿，就差咂舌了。
不，不看看价格嘛？
算了……大佬不差钱儿。
包好了项链，柜姐笑眯眯的双手奉上，两人出了专柜，唐澜澜顺嘴问了句。
“要我帮你带给江妈妈嘛？”
江知行：“不用，我自己给。”
“……”唐澜澜有点惊讶，“要去江照家过年？”
过几天就是除夕，总不会是再跑个来回吧？
“嗯。”
“哦，有什么重要的事嘛？”
江知行虽然在江照家长大，但是过年基本都要回到海市的，在c江照家过年，也就那么三两次。
“嗯。”江知行点了点头，“送项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