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同在府上。

    经常有见面的时候。

    她也总是觉得,这小女儿恐怕是怪她的,不如二女儿同她亲近,也不如大女儿尊她敬她。

    可到底,直到现如今,她也是没后悔过。

    这小女儿未曾出阁前,瞧着是傻,老实巴交,旁人说话,她是半天也吐不出来一个字。

    可直到她入了宫,得了宠,她才知道,最有心思,最会谋划的,分明是这最小的三女儿。

    便是心肠,也是比得旁人硬……

    总是她,没有教好……

    可偏生,数她的命最好。

    就是被人辱没了清白,那人还是万里挑一的太子爷。

    生下了储君的长子。

    得了当今圣上看重。

    “浓儿,母亲来看你了。”

    姜浓抬眸,将手中的书放下,看向那门处的姜母。

    不急不慌,目光沉静地唤了一声:“母亲。”

    姜母听了这句母亲,身子一僵,便是上前规矩地行了一礼。

    姜浓起身:“母亲无须多礼,是折煞女儿了……”

    姜母便是也顺势直起身,上前扶住了小女儿,眼中是一片担忧之色:“你如今身子重,无论如何也是要小心……是要当心身子。”

    “女子本就艰难,生孩子更是,是要在鬼门关走一趟的……能不能回过来头都是另说。”

    姜浓望着面前似满脸关切的母亲,眸子不移地望着:“原来,母亲还是关心我这个女儿的,也是知道生孩子极为艰难。”

    姜母嘴角僵了僵,笑着看了姜浓一眼:“母亲怎会不知……我好歹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如何会不疼你?我若不疼你,还有谁是疼你的。”

    姜浓眉眼微暗,嘴角毫不吝啬扯出了一抹笑:“原是以为母亲糊涂,如今看来,也是清楚的,若是无母亲疼爱,便是无人疼我爱我……”

    那梦里。

    倘若是真的。

    她当就是个孤魂野鬼的,无护佑己身的父亲母亲,无人疼惜。

    那梦里。

    她许是也期待过,等过,姜家,姜父姜母来救她,为她报仇……

    她就算是疯了,也未曾寻死。

    许是,就是在等。

    等沈家的报应。

    等伯夫人,等沈世轩的报应。

    到底还是被她等到了,她等来的是皇恩,是沈家灭了满门。

    姜家,将她整个遗弃了,将她这个过得不如老鼠的女儿,彻底,遗忘得干干净净……

    也是,如若不是姜家允许,对她不管不顾。

    梦里,伯夫人如何会寻到她?

    将她关押。

    在她眼前,摔死了小团儿……

    可那是一场确确实实的梦。

    梦是假的,在她这里,未曾发生。

    她只能装在心里。

    当是一场梦……

    “母亲自是疼惜你的,从前,便是也是母亲没想通……”

    姜浓打断了姜母的话:“不知母亲今日来,所为何事?”

    姜母面色一僵,想到了什么,脸上转而多了几分笑意,便是道:“你父亲前段日子在朝中,得了圣上的夸赞,说是我和你父亲养了个好女儿,也是夸了你……”

    “母亲这些时日,便也回忆起了,从前母亲的确是疏忽了你,光是顾着你二姐姐,总是可怜你二姐姐时运不济,不得宠爱,当娘的总是这样,心疼过得不好的女儿……母亲也是如此,便是多关切了你二姐姐。”

    姜母说着,顿了顿,上下打量了姜浓一眼,看了一眼这屋子。

    “竟是未曾想,你有这般的好命,那孩子,竟是太子的,是正正经经的皇孙……”

    “为娘这才是想起来,他长得这般大了,我还未曾好好见他,也未曾与他亲近过,我总归是他的外祖母,也该给他备个添福的衣裳褥子,好让他健康长寿,长命百岁。”

    姜浓低头,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姜母瞧见了女儿的笑,面色一紧,绷着脸问。

    “浓儿你,你笑什么?”

    姜浓:“女儿从未想过,母亲竟还能想起送什么添福的东西,给我已然快四岁的儿子,数着日子,怕是晚了,我儿如今无病无灾的,无需什么物件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