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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针扎了一下而已,哪里用得着那么名贵的金疮药?那金疮药还是上次我蹭破了皮的时候王爷专程送来的,据说那金疮药可是从一个边陲小国重金购买得了的,何必为了这一点儿小伤浪费了。”萧长月抬了抬手,拦住了桂麽麼的动作。
桂麽麽应了一声好,这才拿出帕子来给萧长月将手指夸张的报上,还摇头叹息道:“唉,王妃这伤了手,王爷要是看见了,又该心疼了。”
“哪里有的事,王爷才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伤心疼呢。”话虽如此说,可是萧长月还是作出了一副娇羞的姿态。
萧长月和桂麽麽两人唱的这出双簧,让刚进门的云小樱脸色瞬间白了,不过云小樱也不是吃素的,立刻佯装诧异的叫出了口,“啊,原来王爷还记挂着姐姐呢?我倒是听说王爷几个月都没有进过王妃的院子了,我还以为王爷他……我正想着哪天得找机会劝劝他才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多费心了。”
云小樱的反击,立刻让萧长月脸上的笑容垮塌了下来,大家闺秀的表情有些绷不住,扯着嘴角凉凉的道:“云姑娘也是太气了,这一声姐姐我可是当不起,到底云姑娘还没真正进王府的门呢。云姑娘是人,还是按规矩叫我一声王妃,或者叫一声嫂嫂都是可以的。”
萧长月和云小樱礼来我往的攻击,就好像一出精彩纷呈的宫斗大戏,让坐在一旁的秦落烟看得一阵咋舌。在她的印象里,这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哪怕就是坏,也没有坏在明面上,可是眼前的两人,竟然直接争锋相对了。仔细一想,怕是这两人这几个月一来的争斗是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了。
所以,她们在彼此的面前,连伪装都不必了。
秦落烟觉得好笑,为了一个男人,女人们竟然卑微自此,都得你死我活不过都是为了赢得那个男人而已,只是,如果一个男人能徘徊在她们两人之间,又却是她们能守得住的。
两人斗嘴正起劲,反倒没了秦落烟的用武之地,她见旁边摆着瓜子,随手抓了一把放在手心里,不紧不慢的嗑了起来。
一会儿之后,萧长月和云小樱已经开始用彼此的穿着相互攻击了,秦落烟手中的瓜子也已经嗑了一半,她的脚边是满地的瓜子壳,有些凌乱,却又肆无忌惮。
当傅子墨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幅诡异的画面,萧长月和云小樱笑中带刀,而挺着大肚子的妇人悠闲的磕着瓜子看戏。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问身旁的金木道:“金木,你绝不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意思?”
金木嘴角一抽,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还不至于会对一个孕妇感兴趣,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过心中所想,就算借给他一万个熊胆他都不敢说出口的。
“是很有意思。”金木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句。
傅子墨满足了,抬起脚往前走了进去,看见他的丫环家丁正要行礼,却见他摆了摆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丫鬟家丁们立刻安静的退到了一旁。
沉静在争斗中的云小樱和萧长月有些面红耳赤,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秦落烟背对着院门口的方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光线,她只感觉头顶一片阴影笼下,再抬头,就看见了傅子墨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这戏,看得还满意?”傅子墨问。
“……”秦落烟眼观鼻鼻观心,一颗瓜子卡在了牙呲缝隙里,然后她脸不红气不喘,当着傅子墨的面用手指将瓜子扣了出来。
果然,她这动作一做,傅子墨立刻皱着眉退开了一步。
傅子墨的出声,终于引来了云小樱和萧长月的注意,两人同时止住了争吵和嘲讽,立刻站起身娇滴滴的向傅子墨行礼。
“王爷……”
“墨……”
两人的动作奇迹般的一致,都想往傅子墨的身边靠,可是傅子墨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让两人靠近的动作落了空。
“夫人来王府可还习惯?”傅子墨看也不看两人,而是转头问秦落烟。
秦落烟抓着一把瓜子,感觉到从云小樱和萧长月投来的哀怨目光,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她这看戏看得好好的,他就非得将火引到她的身上来?
她这才站起身,向傅子墨行了一礼,“回王爷的话,王府如此辉煌大气,民妇这一生能有幸见到都是福气,哪里还敢有什么不习惯?民妇一介妇人,能来王府替王妃和云姑娘解闷儿也是天大的福气呢。”
“哦……”傅子墨不置可否的盯着她,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久久移不开去。
这样的目光太过直接,秦落烟真的恨不得大吼一声问问他,你一个武宣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你两个女人的面,盯着她一个孕妇的眼睛看什么看!
让她一个妇道人家来王府就算了,总归她一个女人进的是王府后宅,陪的是王府里的女主子,也还算说得过去,可是你一来就盯着她,这是赤果果的替她拉仇恨啊!
心中一惊抓狂,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悦。
倒是一旁的云小樱看不下去了,冲到傅子墨的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墨……你这么看着人家夫人,人家夫人会不好意思的,再说了,妇人的名节可比性命还要重要……”
“本王做什么了?”傅子墨挑了挑眉,甩开了她的手,“本王只是觉得夫人的眼睛像极了本王的一位故人,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已。”
“人家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怕夫人别扭罢了。”云小樱甜甜的笑,看上去没心没肺,又问道:“对了,墨,你怎么来了?”
“怎么,本王去哪里,要向你报告吗?”傅子墨冷冷的语气一出口,让云小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她脸上一红,眼中多了一股子埋怨。
见她吃瘪,最高兴的就是萧长月了,见云小樱碰了钉子,她萧长月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赶紧招呼着傅子墨坐,“王爷来得可真是凑巧,吴氏正要给我们讲趣事儿呢。”
傅子墨倒是没有拒绝,而是在一旁坐了下来,“哦?那本王到还真想听听吴氏能讲出什么故事来。”
秦落烟真是撞死的心都有,面对傅子墨意味深长的目光,她只能重新坐下,然后从头开始讲,“话说这花家住在一个偏僻的村子上……”
当她讲到花木兰扭转了战局关键的时候,云小樱却凉悠悠的开了口,“夫人讲得不对吧,哪怕伪装的再好,一个女人混进军营而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事!军营里又不是每个人一个房间,都是睡得通铺,不可能不被发觉的。再说了,这种混在男人堆里的女人,一定也是粗鄙不堪的,哪有男人会喜欢啊。夫人真会糊弄人。”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道:“云姑娘,我说的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也许有很多地方是雷同的,但细节上肯定不一定完全正确,您只是听故事而已,如果要将故事当成史实来研究的话,那您应该进翰林院了。”
“我就是说说而已,战场杀敌这种事,哪有女人能做到的,唉,故事也就只有故事了。”云小樱似乎故意和秦落烟唱反调。秦落烟知道,这是不满先前傅子墨看她的那一眼了。
萧长月难得的和云小樱站在了同一边,也嗑着瓜子闲悠悠的道:“可不是,我也觉得女人嘛,以夫为天,将丈夫和公婆伺候好才是作为一个女人的头等大事。”
秦落烟突然觉得有些无力,被这个社会的等级观念和男权观念折磨得快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叹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说:“以夫为天?为何是以夫为天呢?你们可有想过,男人们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不过是男人们没有给我们机会而已。在社会的最初期,女性的地位是高于男性的,后来朝代更迭,女性的地位才被渐渐弱化了下去,在将来的某一天,这样的地位变化也一定会重新变化。”
“你在说什么啊?”云小樱放下手中的蜜饯,一脸嫌弃的看向她,“夫人这话可真是大逆不道,得了,我看啊,故事你也不用讲了,这种女尊男卑的话说出去没治你罪都算你运气好了。”
萧长月也无法理解秦落烟的话,不过看秦落烟的眼神也轻视了几分,在她们这些贵族女子中,只有最底层的卑贱农妇才会嚷嚷着和自己的夫君平起平坐。
两人都有些兴趣缺缺,而且,两人对秦落烟的排斥都出奇的一致。
女人们对另一个女人的排斥,无非是源于男人的欢喜而已,她们能感觉出傅子墨对秦落烟的兴趣,所以赶走秦落烟就盛了她们共同的目的。
“好了,我也乏了,今天就到这儿吧,那天得了空再让夫人来夫人给我们讲讲故事。”萧长月这么说是有赶人的意思了。
秦落烟是个识趣的,立刻站起身准备告辞,可是她还没转身,就听傅子墨淡淡的声音传来。
“夫人留步。”傅子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视线却像是没有焦距,似乎透过她看向了远处,“夫人的家乡是在哪里呢?”
秦落烟一惊,心中有些忐忑,犹豫了一下,道:“说出来王爷也未必知道,我的家乡在云城一个很偏僻的村子里。”
“云城。”傅子墨低低的呢喃着这两个字,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深邃了些,“本王倒是对夫人的想法有些好奇。夫人坐下陪本王说说话吧。”
“呃……”秦落烟实在不知道这傅子墨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如果他认出了她,断然不可能是如此平静的态度,若说没有认出他,那他的态度又过于反常。
见她疑惑,傅子墨又道:“不瞒夫人,本王有一位朋友和夫人是同乡,她的想法就和一般的人不一样,所以我想夫人既然是我那朋友是同乡,那兴许能通过夫人了解一番的想法。”
秦落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当然能猜到,傅子墨口中的那个同乡就是她自己,“王爷可能不知道,我们那村子偏僻得很,比云城其他地方的人都要落后,我的想法不一定能代表您朋友的想法呢。”
“说说也无妨。”傅子墨示意她坐下。
秦落烟不得已,又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你们那里,是一夫一妻吗?”傅子墨突然问。
秦落烟心中一咯噔,脸上接着笑,“我们那村子小,又都是穷人,哪里有人富到能娶两个媳妇?娶上一个就不错的了,所以都是一夫一妻的。”
这回答算是天衣无缝了吧,秦落烟这么想着,小心翼翼的去看傅子墨的表情。
空气变得有些沉默,院子里很安静,许是傅子墨的异常让所有人都清晰的感觉到了,所以竟是没有人敢随意出声。
当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傅子墨却突然站起身往院子外走,他的心情似乎不好,散发出的气场让空气都凉了几分。
等到傅子墨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院子里的众人才回过神没来。
秦落烟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拦下她,就为了问这么一句话?
傅子墨一走,萧长月和云小樱也就不再留她,她借这个机会也就告辞了。
出了武宣王府的后门,秦落烟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刚才在院子里面对傅子墨,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气。
不过现在看来,傅子墨的确是没有人认出她了,这下,她也算放心了。
至于云小樱和萧长月,她想经过今天这事儿,她们是不会再主动邀请她去王府讲故事了。
她不自觉的掏出怀中的银票来看,果然是富贵险中求,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走了一波,竟然就赚足了普通人家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银子。
回去的时候,秦落烟的脚步似乎轻快了许多,如果在傅子墨的面前她都没有被发现的话,那她算是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凤栖城生活了。
只是,她不知道,就在她离开武宣王府之后,王府的暗卫在傅子墨的授意下也远赴云城而去。
回到院子的时候,刘婆婆已经准备好了午饭,见秦落烟回来,刘婆婆去叫周先生和石头吃饭饭,几人吃饭的时候,都发现秦落烟的心情似乎很好,几人很诧异,问起秦落烟来,秦落烟只回答说是先前在街上看了个有趣儿的事,几人不疑有他,也就不再多问。
正所谓财大气粗,秦落烟的兜里有了钱,说话做事也就有了底气,第二天就去凤栖城最大的酒楼里定了一桌子好酒好菜,说是要感谢周先生几人这几个月的帮衬。
石头一听有好吃的,立刻就高兴的跳了起来,周先生原本不打算同意这铺张的做法的,可是一听酒楼里有他最想喝的三十年陈酿花雕,立刻就表示偶尔去奢侈一下也是可以的,刘婆婆向来是个话少的,几人都去她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第二天晚上,几人收拾妥当之后就出了门,径直来到了凤栖城最大的酒楼里。
酒楼分为上下两层,楼上的都是独立包间,不过包间的费用是普通桌子的两倍,秦落烟虽然有钱,但也还没有到土豪的地步,再说就她们几个人,也实在不需要用包间,所以就在一楼找了个相对清净的位置坐了下来。
“一杯花雕三两银子!”周先生打开菜单看了一眼,立刻就夸张的叫了起来,立刻惹来旁边一桌人诧异的目光,他悻悻的压低了声音,“我说丫头,这里也太贵了,要不我们改天等那臭小子请的时候再来?”
他说的臭小子自然就是殷齐,秦落烟摇摇头,“没事儿,我有钱,你放心点就好。”
“我想吃红烧丸子!”石头看不懂菜单,只能点他吃过的东西。
秦落烟摸了摸他的头,“好,我们石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管够。”她又转头问刘婆婆,“刘婆婆,你想吃什么呢?”
“我……”刘婆婆想了想,又道:“我就点个豆腐茄子吧。”
店小二站在一旁,听着几人报的菜名,立刻就垮塌了脸色,“几位观,我们凤祥楼可没有这些普通的菜式,我们这里的菜式都是和皇宫里的菜式一样的,每一道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比如说这道东坡驴肉,就是我们的招牌菜,吃过的观都说好的,要不给您来一份?”
周先生一看那价格,忍不住又低呼出声,“一道菜就要三十两!你们这是抢钱啊。”
那小儿一听,脸色更难看了,“我们凤祥楼就是这个价啊,要不是这位姑娘提前定了桌子,你们有钱还吃不到呢。没钱还装什么阔气!”
“你这小二,怎么说话的呢,来者是这个道理你们懂不懂?”周先生来了火气,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能吃得起我们这里的菜的才是我们的人!就你们这种打肿脸充胖子又吃不起的人可不是我们的人。”店小二一把从周先生的手中抽回了菜单,“得了,你们几位要吃家常菜就去对面的小菜馆儿吧,别把我们这里的桌位给占了。”
“你、你!”周先生气不打一出来,指着那嚣张的店小二说不出话来。
秦落烟正要劝,就见掌柜的见有人吵闹赶了过来,掌柜的瞪了那小儿一眼,“吵什么呢,没看见其他人都被打搅了吗?”
那小二丝毫没有要认错的意思,反倒是指了指秦落烟等人,“还不是这几个不知道哪个乡里来的乡巴佬,估摸着打听到我们凤祥楼的名气,就来吃饭,谁知看了价格就觉得太贵接受不了。”
秦落烟以为那小二这样说话,作为一个大酒楼的掌柜应该好好管教小二了,谁知那掌柜的一听,反倒是对着几人道:“怎么天天都能遇见这种没钱又爱装面子的人?吃不起就别来我们凤祥楼啊。还有你,你和他们废话这么多做什么,直接将人赶出去不就行了?”
见过做生意势利眼的,可是做得这么明目张胆的,秦落烟还真没见过,就这样的商家居然也能做到凤栖城第一,简直是个奇迹!她现在倒是有些好奇,这凤祥楼到底是哪个奇葩开的了。
按照电视剧里的套路,这个时候秦落烟就该掏出一张的银票,然后狠狠的砸在那狗眼看人低的掌柜的脸上,然后豪气的大吼了一声,“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全都给我上一遍!”
可是,现实不是电视剧,她已经收到了这个店家的侮辱,她为了找回场子,而让这个店家从自己手里再赚上一笔?她可不想做这么吃亏的事。
所以,秦落烟笑了,她不慌不忙的举起了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在掌柜的和店小二诧异的目光下,她猛地将茶杯砸在了地上。
清脆的响声立刻吸引了一楼诸位食的注意,很多人纷纷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秦落烟对着掌柜的诡异一笑,然后夸张的捂住了肚子,吼道:“这茶里不干净!”
“你、你这野蛮村妇,你乱说什么!我们这可是今年新出的好茶!胆子还真大,竟然讹到我们凤祥楼来了。”掌柜的指着秦落烟的鼻子怒骂。
秦落烟却根本不看他,而是虚弱的倒在了一旁刘婆婆的怀里,还挤出了几滴委屈的泪水,“我只喝了一杯茶,不是这茶水有问题是怎么回事?不信我们问问其他人是不是又同样的症状?”
她说话的时候,又冲周先生使了使眼色,“周先生,麻烦你去问问周围的人。”
周先生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旁边那桌一名男子跟前,状似着急的拉了那男子的手腕儿,“这位公子,你可喝了茶?可有反应?”
“我喝倒是喝了,不过……哎哟,我肚子也疼。”那男子也哀嚎了起来。
周先生又同样的走到其他几个人面前去问,那几人也在周先生碰触的时候就哀嚎了起来,谁也没有看见,在几人哀嚎的时候,周先生不着痕迹的收起了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