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萧倾月浑浑噩噩地呆立在原地,直到有人压着她的脖子行礼这才回过神来。

    是谁?

    竟然对她如此无礼!

    萧倾月下意识反手捏住对方的手腕,只听见咔嚓一声,接着便是一声痛苦的哀嚎。

    “啊~”

    热闹的厅堂瞬间变得一片死寂。

    “怎么回事?”

    “新娘子怎么打人啊?”

    “之前有人说萧氏女粗鄙不堪上不得台面,我还不信。瞧这野蛮模样,真叫人大开眼界!”

    “谁说不是呢!好好儿的一个姑娘家,非要跟男子一起上战场。她这双手,还不知道造了多少杀孽呢!”

    “世子人品卓绝,才华无双,怎的就订了这么一门亲事,真是替陆世子不值......”

    隔着一层盖头,萧倾月无法看清众人的面目,但声音却源源不断地传进耳朵里。

    萧倾月想起来了!

    今天是她跟陆行知成婚的日子!

    前世,因为太过紧张,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出了大丑。

    当时,这些人就是这么议论她的。

    萧倾月低头看了看仍旧饱满白皙的双手,有些不敢置信。

    她居然重生了!

    萧倾月一把掀开盖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让她无比熟悉的脸。

    那张脸,就算化成灰萧倾月都认识,正是她上辈子的夫君——靖安侯府世子陆行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想起上辈子被毒酒穿肠而过惨死的一幕,萧倾月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见萧倾月自作主张的掀了盖头,陆行知薄唇不由得紧抿,眼底的嫌弃丝毫不加以掩饰。

    萧倾月的心猛地揪紧。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并非真心想要娶她!

    可惜上辈子,她被爱情蒙蔽双眼,以为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掏心掏肺地对他好。

    为了给他谋前程,不惜舍弃用满身伤痕挣回来的功劳,让他如愿以偿坐上兵部侍郎的位子。

    为了讨他喜欢,步步退让,甘愿被困在后宅,侍奉长辈,照顾小姑。

    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只为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后来,他光鲜亮丽地出现在朝堂之上,用着萧家满门换来的功勋和人脉汲汲营营,越爬越高。

    最后,他亲手用一杯毒酒,了结了她的性命!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盖头盖上!”

    一声轻叱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开口之人,正是萧倾月前世的婆母——侯夫人宋氏。

    她端坐在椅子上,穿着身金线绣的华服,仪态端庄。只是眼里的不满,都要溢出来了。

    可惜啊,前世的萧倾月因为太过慌乱,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这一家子,分明都不喜她,却又贪恋萧家的功劳,不得不笑着将她迎进门。

    简直虚伪至极!

    “慢着!”萧倾月一抬手,制止了身旁的婆子。

    “萧倾月,你到底想干什么?”陆行知见她如此不守规矩,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萧倾月在人群中搜索着,果然在角落里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宋嫣然,她果然也在!

    对上萧倾月沉的视线,宋嫣然眼底的恨意都来不及隐去,被逮了个正着。

    她怎么能不恨呢!

    毕竟,萧倾月是陆行知明媒正娶的妻。而她,却只能没名没分,偷偷摸摸,以表姑娘的身份寄居在侯府。

    萧倾月忘不了临死前,宋嫣然那副倨傲的嘴脸。

    “姐姐,你占着侯夫人的名头够久了,是时候该还给我了!”

    “你不过仗着出身比我好,其实世子心仪的从来都只有我!”

    “知道世子为何迟迟不肯与你同房吗?他说啊,看到你身上的那些疤痕就觉得恶心......”

    “还有......这些年来,多谢姐姐对煜儿无微不至的照顾。为他聘最好的西席,送他最珍贵的笔墨,给他嫡长子的身份。等你死了,他便是侯府名正言顺的世子,未来的小侯爷......”

    可谓字字诛心。

    她以前是有多傻,竟将这心机深沉的表妹当成知己,处处护着她,对她关爱有加。

    殊不知,在她回京之前,他们就勾搭在了一起,还珠胎暗结生下一个孩子。

    宋嫣然撞进萧倾月冰冷的眼眸,不由得吓了一跳,刚要转身躲藏。

    就听见萧倾月开口问道:“陆行知,她是谁?”

    陆行知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那是母亲娘家那边的亲戚,宋家表妹。萧倾月,你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有什么事等拜完堂再说。”

    “拜堂?”

    萧倾月不顾旁人的眼神,冷笑一声。“看来陆世子是打算继续瞒着我了!”

    “萧倾月,你使小性子也要有个限度。”陆行知不耐烦道。“宾们都等着呢,莫要误了吉时!”

    说着,就要去抢夺萧倾月手里的鸳鸯盖头。

    萧倾月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今儿个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拜堂的!”

    “胡闹!”

    侯夫人也开始沉不住气了。

    “倾月,你怎能自己掀了盖头,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就算有什么不满,也该等到拜完堂之后。让这么多人等着,你于心何忍?”

    萧倾月管他们能不能忍。

    “不过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罢了,夫人这么急着想让我闭嘴,到底在怕什么?”

    侯夫人气得一噎,道:“休要胡言,我侯府行得端坐的正......”

    “这不就得了~”萧倾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侯夫人被我瞧出几分羞恼。“萧氏,你好歹是在郡主身边长大的,怎能如此没规矩!”

    规矩,又是规矩!

    这辈子,她休想再用那些条条框框将她束缚。只是,当着宾的面顶撞未来婆母,到底是要被人诟病的。尤其是那些爱摆婆母架子的夫人们,一个个同仇敌忾,仿佛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萧氏,你该知晓分寸!别以为打了场胜仗,就可以无法无天!”

    “不管怎么说,侯夫人都是长辈,你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

    “这仪式还没结束就掀了盖头,着实不像话!”

    “这种没规矩的儿媳妇,换做是我,是绝对不会娶进门的!”

    侯夫人捏着帕子假装擦了擦眼角,心中得意至极。这还多亏了她平时在人前努力营造的温淑贤良的形象。萧倾月越是表现得蛮横无理,越能衬托出她的贤惠无辜。

    可萧倾月偏不想让她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