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禾狼狈地离开火灾现场时,手机里恰好弹出来条推送。

    “拍摄现场突发事故,晏氏总裁为白月光舍身相护,疑似好事将近。”

    她点开新闻,一张图片弹了出来。

    灯光昏暗,现场一片狼藉。

    男人西装革履,眉眼是一贯的冷淡清俊,在一片混乱中,他冷静地将女人护在身后,满眼是温柔与珍视。

    女人身姿娉婷,眉眼楚楚可怜,此刻脸色惨白地咬着唇,看向男人的眼神里,却又有三分爱意。

    江晚,晏北川曾经的初恋白月光。

    一个月前,江晚回国拍摄新电影。

    晏北川没提,她一直当两人没有什么交集。

    然而,直到她看到底下的评论。

    “听说晚晚这次回国就是晏总接的机,今晚拍摄出了事故,他毫不犹豫地保护晚晚,事后,还送了晚晚去医院。白月光的杀伤力,谁懂?”

    “晚晚好像没什么事,晏总护妻心切啦。这桩婚事我同意了,晏总又帅又有钱,当年晚晚要不是为了梦想,没准孩子都有了。”

    季向禾捏紧了手机,劫后余生的惊悸疲惫悉数散去,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下。

    原来晏北川那晚没回来,是去接江晚了。

    那她这个妻子又算什么呢?

    想到今晚她几乎九死一生死在了火海里,季向禾心口酸涩得厉害。

    这时,晏北川的电话打了进来。

    “什么事?”

    男人嗓音低沉,语调冷淡。

    季向禾捏紧了手心:“我妈房子附近出了场火灾,你能过来一趟吗?”

    今晚小区的这场火是电路老化引起的,由小转大,大火扩散前,她曾试图给晏北川打电话,却不想换来的是一阵阵忙音。

    电话另一头,晏北川还没开口,女人的声音忽地传来:“阿川,护士说要抹这个药膏,你来帮我抹嘛。”

    带着显而易见的撒娇意味。

    季向禾心口的酸涩像是膨胀得要溢出来,沁人的凉意蔓延到全身上下,她攥紧手机,脱口而出:“晏北川,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差点……”

    死了,两个字被她吞没。

    另一头,晏北川已经打断她,语气寡淡:“有什么事回家再说,我还有事。”

    电话里很快传来嘟嘟的忙音。

    有事。

    他的事就是去帮江晚敷药?

    三年婚姻。

    她却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季向禾定定地顿在原地,她垂着眸,许久都没反应。

    隔了好一会,负责维持现场的工作人员朝她走过来:“小姐,您似乎受了伤,需要给您的家人打电话,让他们来接您吗?”

    家人。

    季向禾摇摇头。

    三年前,季家出了事,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和重病的妹妹,晏老爷子对她再好也不过是看在她父亲和晏北川的面子上。

    她哪来的家人?

    倘若她今天死在这里,当真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拒绝了工作人员的帮助,季向禾最终给发小陈书打了电话。

    陈书来得很快。

    他穿了个白色短袖,气质清爽,墨色的眸子在看见她的伤口时,变得心疼不已。

    “小禾,你没事吧?”陈书皱了皱眉,仔细打量她,“新闻报道这次事件还死了人,还好你没事。”

    季向禾朝他笑笑,心里却又有些苦涩。

    是啊。

    今晚那么惊险,还死了人。

    可她的丈夫却陪在别的女人身边。

    半晌,她才开口:“我没事。消防员来得快,火灭得也很及时……”

    “火烧得那么大,晏北川呢?”陈书后知后觉查出异样,他皱了皱眉,“晏北川怎么不来接你?”

    季向禾语气平静:“忙着做好人好事吧。”

    陈书心中明白了,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他既然这么舍不得那位白月光,当年何必跟你结婚?为了别的女人,把你这个晏太太丢在这,真是……”

    他看着季向禾的脸色,适时地止住了话头。

    季向禾垂着眸,什么也没说。

    晏太太。

    她这个晏太太,从来都是有名无实。

    ……

    季向禾回到凌水苑已经是晚上了。

    一路上,她都没有等来晏北川的电话。

    她眼底的眸光一点点散尽。

    季向禾回到浴室,再洗漱出来,却发现手机里弹出来条微博。

    是江晚发的。

    “谢谢大家的关心,还好今天有某人,不然恐怕我就不只是轻伤啦~另外,感谢礼物,嘻嘻。”

    语气俏皮,言辞里却带着几分暧昧。

    令人浮想联翩。

    果然,微博下大部分都是类似于“某人是谁!”,“姐姐没事就好,晏总最棒啦。”之类的评论。

    季向禾的目光却落在图片上的礼物上,那是一枚印章。

    是她的爷爷曾经亲手为她雕刻的。

    她很珍视家人的每一样物件,后来,季家没了时,那些物件也不得已落到了别人手里。

    因此拍卖会上,晏北川高价拍下,她还以为是为她拍的。

    却不想,他是为江晚准备的。

    重重念头闪过,季向禾闭上了眼。

    当初,许父为了报恩,江晚出国,晏北川才因此同意娶她。

    她孤注一掷地选择嫁给晏北川,一直不相信所谓白月光的力量,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动摇晏北川的心意,现实却狠狠击溃了她。

    这场感情的赌局里,她输得体无完肤。

    ……

    快到十点时,晏北川终于回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他瞥了眼季向禾熬的汤,低头安静喝完。

    想到白天的事,他脸色缓了缓,看向季向禾,不紧不慢地问:“你今天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季向禾想到那枚印章,看向他,语气平静:“我们离婚吧。我净身出户,只要你送给江晚的那枚印章。”

    “离婚?”

    晏北川凤眸半眯:“闹什么?就因为我今天挂了你电话?”

    季向禾闻言,心里更加刺痛不已。

    他在她需要的时候,挂了她的电话,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

    这段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她反讽道:“我不需要一个陪在别人身边的丈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年纪轻轻守寡呢。”

    她咒他死?

    晏北川脸一黑。

    季向禾却没理会他的脸色,只淡淡道:“听说江晚回来了,我成全你们,晏太太我也当腻了,离了对谁都好。”

    她懒得捉奸,也不喜欢戴绿帽子。

    正好,她成全他们。

    晏北川却皱了皱眉,眼底闪着几分薄怒。

    她竟然说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