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身上没有煞气,也无业障背负……但是眼神骗不了人的,你也是魔道修士,为何还要坚持?”
那魔道修士丝毫不在意陆鸣的嘲讽。
大哥不说二哥。
都是一个德行,谁能说的动谁?
那人看向陆鸣的眼神充满不屑。
陆鸣笑了,大口喘了下粗气。
“魔修跟魔修不一样。”
说完,陆鸣丢给那人一个背影,加速朝爬去。
他超过一个又一个的人。
回头看向被他超过的那些修士。
看着他们硬着头皮咬牙坚持的表情。
陆鸣不由得动力满满。
当他爬到倒数第二个台阶的时候。
回头往下看。
那些被他超过的人,像是一只蜗牛,正在缓慢蠕行。
“这就第一了?”
“你们这些被宗门寄予厚望的弟子,似乎也不行啊。”
陆鸣口中呢喃着。
其实他超过第一名的时候就快不行了。
但心中一直有个信念支撑着他。
就是做最强的那个人!
他每超过一个人,就给他带来一分动力。
超过百人,就有百分动力。
不知不觉他就成为了第一个接近的人。
只要一步!
陆鸣咬牙,踏在最后一个台阶上。
轰!
三倍的压力直接砸在他的身上。
陆鸣双膝一软,就要跪下的时候,他调动体内最后一丝力气,咬牙坚持下来。
可三倍的压力,岂是那么容易抗下的?
陆鸣浑身皮肤发紫,牙齿发出噶蹦的声音。
丝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出。
“没有人……能让我跪下!”
陆鸣发出震天怒吼。
他奋力抬起右腿,一寸寸的上挪。
只有十寸高的台阶,对此时的陆鸣来说,仿若是天与地的距离。
陆鸣眼前阵阵眩晕。
他身体颤抖着,全身骨骼咔咔作响。
就差最后一厘米。
陆鸣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仍旧凭借自己顽强的意志,硬生生将腿抬到终点。
脚掌落地的那一瞬间,陆鸣周身压力骤然消散。
磅礴的灵力充盈全身经脉,为他修复着破损的身躯。
“成功了!”
陆鸣脸上的紫红迅速褪去。
他的脸色略显苍白,不过还是难掩的兴奋。
稷下学宫第一关他通过了。
面前的就是冬问蝉的阵法。
他回头看了下登天路。
没有一点胜利者的姿态,有的只是平静。
一条青石台阶,直接淘汰两万多人。
不过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陆鸣摇摇头,迈步走进第二关的阵法。
身体穿过一道光幕。
前方豁然开朗。
陆鸣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湖的边缘。
地上摆放着一根鱼竿以及一条板凳。
“冬问蝉是钓鱼吗?”
“这算什么考核?”
陆鸣一头雾水。
他展开神识,扫量四周,没有发现一个人。
就连一个考核的提示都没有。
“青衣叟说,第二关是幻境,那么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给出的不合理的因素就是线索。”
陆鸣看向那根钓鱼竿。
整个幻境,唯一不合理的就是这钓鱼竿上的鱼钩。
是直的!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呵,这就是耐力的考验?”
陆鸣看出这次考核的题目。
他走到板凳前坐下,伸手拿起钓鱼竿。
既然鱼钩是直的,那他也不用准备鱼饵了。
挥舞着鱼竿,鱼钩抛出一条完美的弧线,落在鱼竿所能抵达的极限。
陆鸣手持鱼竿,一动不动的望着平静的湖面。
耐力的考核,其实也是对问道之心的考核。
求仙之路,道阻且长。
没有人知道机缘和劫难哪一个先到。
有人耐不住这个等待的过程。
恐惧劫难率先机缘到来。
就容易走弯路。
这样虽然有可能度过劫难,却也会错过机缘。
陆鸣望着平静的湖面,心中也变得跟湖水一样平静。
清风吹过,湖面泛起涟漪。
陆鸣才抬了抬眼皮子,望向一动不动的鱼钩。
日月轮转,云起云落。
陆鸣始终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就连握着鱼竿的手都没有过变化。
狂风骤雨未能动摇陆鸣的身型。
秋霜冬雪两陆鸣包裹,也没有让他升起退缩的心。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尘土落在陆鸣的身上,一点点的加厚。
让他变成泥塑石胎。
陆鸣眼睛一眨都不眨,始终盯着浮漂。
不知过了多久。
陆鸣脸上出现了风霜。
头发杂乱,胡子垂地。
原本俊秀的青年,也变成枯瘦的中年。
陆鸣甚至都长出几根银色的头发。
白发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慢慢的遍布整个脑袋。
陆鸣得胡须也彻底变白。
身上昂贵的法衣,经过岁月的洗礼,彻底的破败不堪。
陆鸣的气息越来越弱。
他知道,他快死了。
在湖边坐了这么多年,他没见过有鱼咬勾。
甚至连碰一下都没有。
一个筑基九层的修士,两百年的寿元。
全都浪费在了这个地方。
到陆鸣心中并没有怨怼,反而十分坦然。
在湖边枯坐两百年,陆鸣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原本只是记下尚未修行的菩提禅心,也悄无声息修行到圆满。
观想两百年真武,他胸腔中孕养的正气已然能荡尽世间一切妖邪。
陆鸣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他睁了两百年没有合过一次的眼皮,渐渐地合上。
紧握竹竿的双手,第一次松开。
竹竿落在地上。
陆鸣的头也重重垂下。
清风吹来。
陆鸣的白发白须迎风飘扬。
忽然,浸泡湖水两百年的浮漂动了一下。
陆鸣那已经僵硬的身体突然苏醒。
干枯的大手迅速抓起鱼竿,随后猛的拽了出来。
一条五彩缤纷的大鱼,死死的咬着鱼钩,不断摆弄的着尾巴。
“真傻!”
沙哑的声音从陆鸣的嗓子中发出。
他睁开浑浊的眼。
那因鱼出水而变得不平静的湖面,突然变得安静。
望着不断扑腾的大鲤鱼,陆鸣也不知道刚才的那两个字说的是鱼还是自己。
或许都有。
毕竟一个死死咬着笔直的鱼钩不松口。
一个再湖边枯坐两百年一动不动。
都是傻子。
陆鸣伸手将五彩缤纷的大鲤鱼取下来。
看着上面散发着神光的鳞片,陆鸣笑了笑,伸手轻柔的抚摸了一下,随后将鱼抛到空中。
“以后不要再上钩了。”
陆鸣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失望。
他只想这么做。
等了两百年,或许就是等的这一面。
陆鸣看着大鲤鱼在空中甩了两下尾巴后,朝着湖面落下。
就在大鲤鱼刚接触湖水的那一刻。
天地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