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心猿意马,池真真忽然问道:“爵位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檀宁身子微僵,不知该如何回答,若他回答是,池真真会不会发怒生气,近来她的脾气有些反复无常,说不定会同他翻脸。
可一想到她会因此离了心,心中隐隐作痛,艰难地说道:“真真,并不是重不重要,而是我必须那样做。”
他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中,仿佛怕她会突然消失,却听她低低吃笑:“你紧张什么,我自然是没你的爵位你的大事重要,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说到后来满是怅然,她没使太大力气便推开他,幽黑眸子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真羡慕凌姐姐。”
凌仪华出身名门,又得高人教导,成年回家立刻被定为太子妃,别人费尽心机想得到的,在她那里轻而易举。
檀宁的心顿时一疼,他请凌仪华照顾真真,是为了确保她今日出行不受半点委屈,却没想考虑池真真会有什么感受,凌仪华就快要嫁给太子,由人思已,真真一定是想到不能和他结为连理才会难过。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心疼的眼神看着,池真真已不忍再演下去,虽然她想的是放下身段与他周旋,可做起来十分不易,她总是会心软,会相信他的真和他的好。
这样下去不行,她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不要相信他!
池真真转过身,拿起她放在妆台上的短匕,据说此物乃战国时期的秦夫人所用之物,这是从凌仪华送给她的礼物里翻出来的,原意是让她有自保的能力。
她走到长窗前,将短匕举起,阳光照射下刀身闪着利光,遇到危险她已经不指望会有人来救她,靠自己脱身才是正理。
池真真一边想着得空就去园子里练几招,一边说道:“我今日才知原来你在外面会冷着脸,像变了个人。”
现今的日头很毒,她也不怕热,檀宁走到她身边将纱帘抽落,小心地将短匕拿过一边,说道:“自然是因为他们都很类,我只对真真一个人笑。”
“说谎,凌四姑娘说她认得你,你们说过话,还有……那位姓卫的姑娘,你觉得她们谁更好看?”她瞟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我觉得卫姑娘好看些,她会入东宫做侧妃吗?”
他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尤其是和她讨论哪位姑娘好看,淡然答道:“贤妃在陛下面前提过,不过皇后娘娘应该不会同意。”
后宫中的女人心思难测,这些事本不该擅议,池真真叹了口气,有些为凌仪华抱不平,那样的女子做太子妃有些委屈,好好的要面对许多不相干的人和麻烦,果然做人总有烦恼,不是这样,便是那样。
她喃喃道:“不做太子侧妃,那她会嫁给谁?”
檀宁无所谓地道:“随她嫁谁,与咱们没什么关系。”
——
自打池真真在河阳侯府露过面,许多人对她生出一些兴趣,陆续几张宴请的帖子送到了明桂云居。
檀宁除了颇得圣宠,是忠诚伯府寻回来的二公子,在燕京其实没什么根基,他做的又是锦衣卫杀人放火的勾当,没几个着意同他相交的勋贵人家,更不用说请他的外室夫人去家中做。
这几张帖子里有一张来自檀宁的顶头上司,他的夫人娘家是武将,平日多与沙场将士的家眷们往来,约她几日后一起去上香,池真真不明白上香为何要带上她,问了檀宁的意见答允下来。
另外还有一张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迟飞鸾所写,请她参加夏日船宴,池真真有些意动,陌生人的邀约她会犹豫,迟飞鸾却是她熟悉的,算算日子,船宴定在五日后,她也答应了。
其他几个帖子上写的人家却一个也不认得,檀宁扫了一遍,冷笑一声道:“不必理会。”
池真真不知他发哪门子神经,不过想来不是什么好宴,收拾一番便要出门,他忙跟上前问道:“你去哪里,我陪你去。”
她斩钉截铁地拒道:“只是去寻婶婶说几句话,你去了她怕是坐都不敢,再说我身边有阿音和施先生,还带着祁爷和蔡爷,安全得很。”
檀宁只得作罢,眼巴巴地看她出门,想起在前日在衙门听到有人在背后说闲话:“怪道檀大人养了外室,从前我只说喜欢纳回家便是,房里人想有几个便有几个,可真等养了个外室,才知道滋味极不错。”
其他人均会心一笑,男人嘛不都如此,外头的总比家里的香。
不等那人再说下去,檀宁已从门外走进去,看着说话的那人道:“你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他的官阶和身份本就和旁人不同,直接将那人的面皮揭下来扔到地上,却无一人敢言语,只能看着他离去。
方才说闲话的人委屈说道:“我说什么了,这不也是想与他结交,想着同是外室,那以后女人们可以多多往来,闲来无事,吃酒也是可以的。”
他是真的冤,檀宁的模样像是有人觊觎他檀大人的外室,是提都不能提。
也有人劝道:“咱们那位指挥史大人马上就能把副字给去掉,他待那位如同爱妻,也不纳妾,也不娶妻,为此连皇上也斥责了几次,你拿你的外室同人家比,岂不是糟践她。”
那个官儿也很是不平,不都是外室吗,怎么就提不得了?
————
穿过两条街,池真真几人来到座落在平安里的池家。
虽然嘴上说不想管段氏,但是池真真一日都不曾忘记她改嫁的事,得了空便赶过来。
此处地段虽不如叶儿牌坊,宅子却极不错,檀宁对池家人很大方,花了千两银子买的两近院子,左右还有跨院,便是再住一家人也够。
段氏安分地守在家里,池小志却不见人影,一问才知他小小年纪竟也要去参加诗会。
段氏第一次见到施娘子,听闻是明桂云居请来的先生,忙气地请施娘子坐下,让小丫鬟去倒茶。
她看看池真真青春年少的面庞,由衷羡慕道:“真真,你近来气色好多了。”
池真真伸手摸摸脸,最近睡得足,再加上她照着凌仪华送的调养方子吃喝,补药回回交给施先生处理,自己都觉得好了许多。
她神神秘秘地将带来的包袱打开:“婶婶,你瞧,我那里得了极好的调养身体的方子,等吃了这些你就知道了。”
除了方子还有补药,材质个顶个地好,她是从凌仪华那里学会的人情往来,婶婶一直靠她过活,若不是缺银两,又怎会去外头抛头露脸,想必为了池小志的事在忧心。
“我身子好好的,哪里用得了这般好的东西。对了,你今日怎地突然来了。”
池真真有些心虚,一年了,她到池家寻婶婶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怪不得婶婶与外人走得近。
她左右看了看,问道:“那日见婶婶同两位夫人出门,她们也住在附近吗?”